腊月初六,雍城大雪,距离赵康玥的下葬还有两日,城中戒严逐步解除,百姓的生活恢复正轨。在平静的背后,却是有兵谏的危机,周兴称病两日未临皇宫,他似乎已嗅到我要对他下手,有所防范。
作为皇帝,我并未龟缩在皇宫,这一日下午我在胡袁明和几名尚书台大臣相伴巡视城中六部衙门,在之前我未提前透露过任何风声,算是一次突击检查。六部官员在我登基后有不少从周兴之意提出辞官者,加之寒冬腊月衙门清静如常,我到各处走过,当是对雍城中层官员的会见。巡查结束已过未时,未回皇宫,我临时在街边尚开门营业的酒肆中歇脚,当作是考察民生。
城中兵乱,以南城十二坊内百姓受灾祸严重,东城大营在南城内有抢掠行径,但事态迅速被平息,内城百姓基本未受影响。时值腊月,又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国丧期间城中戒严刚除,百姓很少踏出家门,酒肆中冷冷清清。等我们上楼后,侍卫将门口封闭阻止客人进内,其实在这等酷寒天气下也不会有什么客人,街路上开门营业的店家屈指可数。
我喝着热茶驱走严寒,冒着风雪走一路,很多事我也逐渐想的明白。既然皇权在手,就必须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平稳过渡,但论过渡,就要保持原有的官员体系不变,李沅隆体系的人必须要清除,跟周兴有关的人也不能放过。这是自我矛盾,既要维持原样,还要完成官员的清洗更迭,实在困难。
“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就怕……这城内尚不太平。”
刚坐下来没多久,胡袁明在旁催促我回宫。他年老持重,觉得是城中兵乱刚刚平息,若还有李沅隆的余党对我不利,会趁着我出宫时刺杀,可我毕竟是带了不少侍卫出来,又有云月在旁相助,我也不怎么担心。
我道:“朕乃是天子,是这雍城之主,若朕微服出巡都尚且不能自保,何况布衣?”
说话间,云月还立在窗口打量着外面的雪景,她属于那种走到何处都显得很另类的女人,高洁但有时很不着调,而她的性格也很古怪,她却有种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古律又或者是音乐,或者是美景,她很注重视听和心灵上的陶冶,若她晚生几百年,属于那种要情操不要节操的文艺女青年。
我将一杯茶饮完,云月才重新过来立在我旁边。我没有看她,继续对胡袁明道:“之前朕安排胡太傅酌情拟定递补官员名单,可有拟好?”
“这……”胡袁明面露难色,道,“事出仓促,老臣正在草拟。”
他还是在敷衍,还想继续盘桓在我和周兴之间谁都不得罪,他以为我会轻易把此事给忘了?我带着几分威仪和喝斥的口吻道:“胡太傅还是加紧为好,两日后国葬之日,朕便希望这些新任的大臣可以出现在送葬者的名单之中。”
胡袁明唯唯诺诺,却还是立在一边紧张不已。
我不急不忙喝完茶水,这才起身回宫,却还没出门口,便见道路上马车疾行而来,侍卫也跟着紧张,我退回到酒肆门内,侍卫想上前阻拦却被我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