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玥突然瘫坐,可吓坏在在旁的席公公等人,连李贵妃都紧忙上前去扶。席公公带着泣音急道:“陛下陛下,您可这是怎么着了,可别吓唬老奴啊。快……快传太医,快去叫太医来啊。”随着他这一声吩咐,在外厅等候的太医全都被召进内为赵康玥诊断,而赵康玥也好像失神一样,嘴上一直在呢喃着,满面不可置信之色,手也突然抖得厉害。
“传国舅……”半晌之后赵康玥才稍微缓过神,指着李贵妃意思让她去传话,顿了顿很郑重补充道,“丰乐侯周国舅……”
李贵妃抹了抹眼泪,退出寝殿后的她马上将脸上怯弱之色一扫而空,对外面侍立的小太监道:“派人尚书阁传李左丞见驾。”话说完后面席公公也跟着出来,她的话却是原原本本落到席公公耳中。
席公公急道:“贵妃娘娘这是作何,要是被陛下知道的话难保陛下不会对您有所成见。何况陛下眼下……还好着呢。这……这,老奴也不知怎办才好。”
李贵妃听完突然好像明白什么,眼前赵康玥还没到咽气时候,精神也挺好,太子未废随时都有再改遗诏的可能。李贵妃恭谨道:“多谢席公公提醒,是本宫太过心急。这就派人去请周国舅进宫。”随后立时又派小太监出宫传周兴进宫,此时夜幕已然降临,李贵妃和席公公便立在皇帝寝殿门前等候,都有些着急。
先奉诏而来的是李国舅,李贵妃见状马上亲自迎上前将赵康玥情况奏明,当在说明太子不在东宫,连李沅隆也突然惊了惊,却在此时从寝殿内传出赵康玥的声音:“可是国舅到来?”又传来席公公的回禀:“回陛下,国舅尚未进宫,只是几个路过送药的小太监。”李贵妃和李沅隆不敢再多作交谈,毕竟御林军的侍卫也守在寝殿周围,连御林军副统领隋烨也在随时候命,御林军的人并未投靠李沅隆,难保这些人不会嚼舌根。等李沅隆明白情况匆忙去了,李贵妃才收拾仪容回到寝殿内,不多时,奉诏进宫的周兴也抵达。
赵康玥召见周兴,却是独自召见。在之前赵康玥圣旨中钦点五位辅政大臣中,周兴居首。等周兴到来,赵康玥将所有人都赶出寝殿,留周兴单独召对。周兴还有些不明所以,之前赵康玥对于传位之事作出很多交待,他回去后尚未就朝官任命调遣的名单罗列完毕,便重新被召回宫中,他也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赵康玥长长叹息一声,满面沧桑道:“还是朕看走眼了啊!”
周兴轻吸口气,他尚且不明赵康玥为何会发出如此的感慨,却听赵康玥道,“朕派人前去请太子进宫,太子却已离东宫,恐怕如今已经出城往澶州。恐怕又要复二十年前先皇传位时的变故,这一切都是朕不查之过。”
周兴初听到太子离城心头涌现出惊异,就像赵康玥的想法一样,太子多年来都是浑浑噩噩丝毫见不到任何长处,要说唯一能被那些支持太子的儒者拿出来说的便是太子的“仁厚宽孝之心”,可在聪明睿智的建王赵邵宁面前,这点长处根本不值一提。但若这一切都是太子故作假象,那一切都不简单,太子将会是何等可怕之人连周兴都不敢想。
周兴毕竟心还是向着太子更多一些,见到赵康玥凄哀不已,马上劝解道:“陛下毋须太过忧虑,或有人从中挑拨令太子离城,或有人图谋不轨。”一句话令赵康玥神色略微好转,之前赵康玥也是信了白世宁的话,才让御林军去请太子进宫,听到太子不在的消息他自然以为白世宁所言属实,未做他虑。可听周兴这一说,其实事情还有多种可能性,比如说有人想借太子的名义图谋不轨暗中将太子保护出城,或者今日太子离宫回东宫路上被李沅隆或者别的势力所劫持。
赵康玥一脸倦色道:“熙恒,朕知你心向令姊才会为济儿说话。当年朕继承大统你与世宁当居首功,今日要护少主无论是济儿暗中有谋,又或外戚干政,也非你统揽大局不可。”
周兴马上跪地领命,赵康玥手拍在他肩膀,道,“朕也知你肩上重担沉重,可世宁他志不在朝野连朕都留他不住,朕只有你一人可信。你切不可为一己私心而断送武靖朝百年基业!此番出宫,你马上更换城防将官,朕给你一道手谕,你拿去,若有人图谋不轨你可代天行事!”说着赵康玥将袖中密诏交给周兴,周兴看过之后不禁心颤,竟然是让他清君侧的诏书,这诏书意义颇大,不禁能令他号令人马清君侧平京师,甚至都可令他废立君主。
“陛下,您这是……”周兴不想接,这样的密诏看似紧要,同样是一道催命符,将来无论是赵邵宁顺利继位还是赵济卷土重来,都会因这道诏书给他招来杀身之祸。赵康玥却摆摆手道:“熙恒你且宽心,这道诏书乃是朕亲笔所写,本想以世宁带出雍城以防不测,可白日他说那些话……朕便知他更属意于太子继位。”
周兴马上道:“陛下多虑,白先生若不遵陛下之命又如何会将太子实情相告?此诏书还是给白先生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