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儿起身,莲步走上前,所有人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胡青儿拿起桌上的瓷碟,进到旁边的屏风后,便有人抻着头试图想看清楚她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进去。可毕竟屏风并不透明,等胡青儿走出来,瓷碟已不见,反倒是拿出一方木匣。显然这木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这也使得刚才偷瞧的人不由摇头叹息。
“诸位。”胡青儿笑看着众人道,“这射覆的规矩呢,本是有人相问,奴家回是或否。但今日要改改规矩,奴家的这一题呢比较取巧,说简单呢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诸位什么都不许问,奴家也什么都不会回。若是谁射的中题目,奴家还有别的奖赏,就看诸位的学识如何了。”
旁边有人已经在骂骂咧咧,这猜东西也跟学问扯上去了。胡青儿不许猜的人问她问题,这是杜绝露口风,但提前给出提示就是“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什么东西有此特性不好说。但胡青儿美眸却是往我身上扫,好像对我猜出题目有几分自信。连云月也望了我一眼,她也好奇里面到底是何物。
胡青儿没有回到我身边,而是继续回到屏风后。如此旁人讨论之间想以她表情来判断真伪也无从去观察了,等胡青儿进到屏风后,我站起身,旁边一人问道:“这位月公子看来是胸有成竹,不知可已有答案?”刚才胡青儿对我一番亲昵的举动,惹来不少人的敌视,现在胡青儿避到屏风后,倒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其实他们更关心胡青儿是否提前对我“漏题”,若是事先就定好答案的比试,那比来也没有意义。
我拱手道:“在下还有旁事,不作打搅。”说完回身到窗口前坐下,如此在一边等的有些焦急的李信才靠过来,却不敢正面与我相对,而是坐在我身后,我们背对背低声说一些事。也许是我的“逃避”惹来胡青儿的不满,胡青儿从屏风后出来,一把将屏风给推倒,她看着我的目光带着愤恨,这不同于当日在街路上她出糗时的羞恼,这目光更像是要杀我一般。
旁边的看客瞧出些端倪,有人笑道:“看来胡小姐是落花留意中流水,可惜流水无意落花。”
胡青儿瞥了那人一眼,冷声道:“何公子的学问倒是不错啊。”
那何公子以为胡青儿是在夸赞他,脸皮也挺厚,笑道:“哪里哪里,在下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若胡小姐想讨教学问的话,在下倒还可以是指点一二。”话说完便遭到旁边人不少鄙夷之色,胡青儿学识不浅,她所作的诗词常常能在雍城传诵一时,这个何公子明显也是宴会的“初哥”,还不知道胡青儿的厉害。
胡青儿朗声道:“看来有人是不给奴家面子。那奴家不妨改一改,今日奴家好生愁绪,正觉这秋风袭人鸟倦人不归,若是哪位能射中题目的话,奴家便与他共聚良宵,却不知何人能成为小奴家的知心人?”
胡青儿就好像一个悲秋的风尘女子,这番话说的是悲凉中带着幽怨,嘴唇翕动双眸楚楚动人,我都能感觉到整个醉鹤楼的温度跟着上升。旁边与宴之人就差伸出手打开那木匣一探究竟,却因为胡青儿没给出任何提示,也无人能有掐指算卦的本事。一人问道:“胡小姐可当真?”
胡青儿冷哼一声,目光终于收回。我无奈一叹,有些事实在太过复杂,我因为李信即将被调离城防体系而烦忧的时候,她就好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非要在我面前捣乱,若非她以李信的事相要挟,今日我也未必会来。但观她所说的要给我举荐的什么才俊,其实也不过是一群普通的雍城后辈子弟,无法令我羽翼丰满。因为场面尴尬,就算有几人好像想上前来搭话,但他们并不知我身份,一个个都有离去之心。
云月突然问我道:“为何不去射覆?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我道:“射覆本为席间饮酒助兴,身在险地又谈何能助兴?可惜她始终不懂我所求的是什么,倒好像在故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