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帐议事,我将朝廷召回的诏书传阅于诸人,包括韩洛等几名涪陵降将在内看过之后都是忧心忡忡。林跃道:“如今陛下重病在身,传召太子归雍城,只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意图加害太子。太子不宜回城,倒可驻兵澶州几日静观其变。”
林跃的话得到在场大多数人认同,只有方鹤信道:“陛下召太子归去,或委以大任?”
方鹤信遭来其他人白眼,他不断写信给朝廷和左丞府,监军身份早被识穿,加之我的宽厚待人令他遭到敌视。但回雍城这件事,是我假借方鹤信的手构陷了自己。回雍城的路如此艰险,我一路都走下来,此时罢手等于前功尽弃。
我正色道:“屯兵澶州,或遭朝廷猜忌,我一人担责事小,怕会连累各位。我归意已决,此回雍城,陛下只传召我与方御史、夏国侯三人,就此作别,无论如何很感谢诸位信任我,铭感于心不敢有忘。”
我恭敬对在场之人施礼,林跃有些不忍,行礼再劝道:“太子!”
我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反倒是看着一边不做声的韩洛,就此解散了简短的军事会议。与韩洛一起走出大帐,看着外面正在驻扎的士兵,我拿出一份写好的手令交给韩洛,韩洛打开看完,惊愕看着我。那是一份让韩洛“便宜行事”的军令,等于是将整个军政大权相托。我解释道:“若我回去遭难,韩将军只管用手令解救涪陵王,带兵撤往湘蜀,如今楚军正沿江东进,若韩将军归去得时,有涪陵地方将官呼应,或可重夺涪陵。当是在下完成当日诺言。”
韩洛终于不忍,跪地道:“若太子此行遭难,我等必率涪陵将士杀往雍城,为太子复仇!”
我笑了笑,心想,人死了复仇还有何用?我不是拘泥于锱铢必较者,我倒是想成全韩洛,感激他当日的投诚。我没有继续劝他,我还要回去准备回雍城所需。来时只是带了一百士兵,回去时仍旧一样,云月和苏文会与我同行,我只怕进城后就会被扣押,所以提前安顿好一切,也让云月和苏文有所准备。
两日后,我们一行回到雍城城下,城中一切如旧,从外似乎看不出有国丧的征兆。这或者是李氏兄妹作出的假象,也可能赵康玥只是试探于我。我进到城中,没有回太子府,也没有回兵部述职,而是直奔皇宫。等我独身一人抵达皇宫安孝堂外,长跪不起时,我一边叩拜一边在闭目沉思,我的归来等于是自陷险地,我不知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等我跪地一个时辰后,我听到脚步声,等我抬起头来,便见赵康玥脸色红润地带着李贵妃和一众小太监宫女走过来,到我面前,赵康玥将痛哭流涕的我扶起。赵康玥老怀安慰道:“济儿回来了,朕的太子回来了。是谁说朕的太子要造反,说他要谋害朕?”
赵康玥一边说一边咳嗽,他的病并未痊愈,只是没有传闻中病入膏肓。一旁的李贵妃不断替他安抚,赵康玥却道:“朕和太子父子重逢,旁人不必打扰!”说着亲昵地拉着我的手往长生殿方向走,李贵妃恭送我们离去,我能察觉到她气息的不匀称,这一刻她该有多恨我。
偌大的长生殿,只有我和赵康玥二人,我将在江陵所遇到的艰险和盘托出,只是在用计方面,我将一切归功于林跃和容和等人,没有说那些险中求胜的计谋是出自我的主意。赵康玥含笑听完我的讲述,满意点头道:“济儿你做的很好,那奸贼,可有带回雍城?”
他口中的“奸贼”便是涪陵王赵恪,我恭敬起身道:“回父皇,儿臣曾在涪陵军营曾有言,若涪陵军归降,儿臣当保皇叔与诸位涪陵军将士万全。请父皇成全!”说着我跪倒在地,叩首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