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离开苏府回太子府,来时仪仗甚隆一路敲锣打鼓,回去时则冷冷清清连围观路人都没几个。原本该直接进宫去向赵康玥奏报纳粮细节,其实也是邀功。但毕竟皇姐回到雍城还在东宫等候,我心中又不当纳粮是什么功绩,便随心先回东宫去见皇姐和驸马。
到东宫门前,有几辆车驾在外,等我扶了苏氏小女下轿刚进到门内,一名小太监匆忙从我身边而过,见到我连礼都不行便出门去,应是皇姐有什么吩咐去传与外面家仆。
再往里走,便听到女子很浑厚的抱怨之声:“……说了都要加紧赶路,若是赶得及昨夜入城,何至于连太子的婚事都赶不上?”
正是皇姐的声音,虽然有近一年未曾见过,可这声音很熟悉。旁边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响起:“便是昨夜入城也赶不及。”
皇姐怒道:“还学会顶撞了?若非迁就你非要乘马车,怎会这般拖沓?”
我与苏氏小女穿过门廊到正院里,便见到一名身着华贵宫服的皇姐正好似叱责对着她身边的驸马。见到我进来,皇姐侧过脸来,笑意盈盈带着一股香风而至,话音也变得轻柔而妩媚:“……太子出落的真是愈发俊俏了。”
目光随即落在我身边的苏氏小女身上,微微眯眼却好像带着一股敌意:“这位想必就是太子妃,可真是大家闺秀与众不同。”
话中带着一股轻佻,连我身边的苏氏小女也感觉几分诧异。她早知道是长公主到东宫,却没想这位长公主与我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的“特别”,以至于被皇姐“问候”,她都不知该如何应答。
我行礼道:“皇姐,驸马。”
皇姐突然不耐烦瞥了驸马一眼,略带扫兴道:“里面说话。”
言罢也不管驸马的脸面,先行甩袖进到厅里。我则再对驸马拱拱手,与苏氏小女一同进门。
我的皇姐,是武靖朝的长公主。如今有人提及“公主”,无非是我的皇姐被封为长陵君的赵苑瑜。赵康玥只有这一个女儿,而我的那些皇姑姑,在二十年前的那次政治斗争中,要么身死,要么被发配边疆,到如今也没有任何一人还留在雍城。
赵苑瑜年长我八岁。她十七岁曾在赵康玥许配下嫁与大将军李湛的儿子李元,可李元早死,于是她在二十岁时自己选择了而今的驸马,世袭夏国侯何顺。到如今成婚六载仍旧没有子嗣。
夏国侯父母早丧,又是实封三千户的关内侯,若论他最吸引赵苑瑜的一点,便是他英俊潇洒当年迷倒雍城无数名媛。我这个姐夫人如其名,为人是相当“和顺”,凡事都迁就于皇姐,在皇姐最初嫁过去的时候风光无限,自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她的,可长久之后她才发觉,姐夫这不是和顺,而根本是为人懦弱愚钝。从此之后她对姐夫便挑三拣四,在人前也不会给他面子。
何顺是出了名的“妻管严”,朝中有人提及他,多半是一嘲讽和戏弄为主。但也没人敢正面奚落于他,这更因为赵苑瑜的霸道无理。
到厅堂里,赵苑瑜好像回到自家一般在主位落座,何顺很识相立在她身边。我正要示意苏氏小女落座,赵苑瑜突然抬头道:“我们姐弟有些时日未见,有话商议,皇室宗族外人不便留下打搅。”
苏氏小女马上行礼告退,何顺则木讷立在一边,赵苑瑜怒视他一眼,喝道:“没说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