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说道:“说起来,东宫里茶叶也是出自孙当家所经营的贡茶。以本宫所知,贡茶主要出自湘赣一代,每年分秋茶和春茶两季。如今中秋已过,不知孙当家今年秋茶收成可好?”
这次姓孙的已经不敢再用套话来搪塞于我,他神色有所异样,却是恭敬回道:“回殿下,今年秋茶刚收上来,经江河船运,大约两个月后会运抵雍城。”
“嗯。”我微微点头道,“这两年湘赣一代雨水渐多,旧茶会有些庸沉,孙当家还是早作运输为好。但眼看涪陵王的兵马便会过江口而至湘楚,明年春茶的收成怕是要降不少啊。孙当家可想好应对之策?”
当我的话说完,姓孙的已经面如土色。我的话正戳中他心中的要害。涪陵王和汉王的谋反,对于别家商贾的生意来说影响不大,但对经营贡茶生意的茶商来说却影响甚大。涪陵王的领地紧靠湘南,在涪陵王无法出兵渡江北上之前,湘南之地必成其首先发兵之处,到那时,贡茶的产量将会大幅锐减,他的生意自然会一落千丈。
姓孙的强辩道:“就算如此,平叛也该是朝廷之事,不该以我等平头百姓来出钱用兵。”
我再点头道:“孙当家说的是。不过我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奸邪作乱国祚将倾,百姓受其苦,连匹夫都有责,更何况像孙当家如此对朝廷社稷挂牵的忠君义士呢?”
我的话令姓孙的哑口无言,同时也令在场不少人羞惭。姓孙的咽口唾沫,现在他已是骑虎难下,不但是他自己,还有他身后茶商商会中人。最后他无奈叹口气道:“殿下所言,天下兴亡匹夫尚有责,我等为朝廷分忧理所应当。在下……捐粟米三千石。”
姓孙的原本一千石都不肯出,现在他一松口,茶商商会的人也就不会再有抵触。也有不少其他的商人因我的话感触,当下表态纳了粮食。姓孙的感觉自己无面目再留下,以打点纳粮之事为由先行离开。
等他一走,厅堂中登时又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姓孙的这么快屈服,但毕竟湘蜀之乱涉及到姓孙的生意,他纳粮只能说是为自己。但更多的人觉得,这战事就算打到雍城城下也与他们生意无关,换个地方甚至是换了天子,他们仍可生意兴隆。
在姓孙的走后,许久无人表态,我看着布行和瓷器行的一些商贾,问道:“诸位可有纳粮的意向?”
布行商会的徐当家道:“太子主持纳粮,我等不敢轻怠。但……我等不似茶商那般有富余钱粮,在数目上,还请殿下通融。”
我微微一笑道:“徐当家是觉得,涪陵王与汉王作乱,影响不到蚕丝产地,因而也影响不到阁下的生意吧?”
徐当家的老脸一红,却不应声。这想法不但是他,在场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会为大义而自损身家,商贾重礼而轻义自古如此。
我起身,朗声道:“诸位想必知晓,涪陵王与汉王同为皇室宗亲地方经营多年,兵马粮草充足。但其仍要以湘楚为基而无法出兵过江北上,原因在于涪陵王与汉王并无水军。涪陵王汉王兵马若想渡江北上或沿江而下,则必以舟楫先行。战事若有祸延,朝廷必封锁水道征调舟楫,以作防备。不知对诸位的生意是否有所影响?”
当我说完,在场之人都静默不言。问题在于,这时代陆路交通不发达,货物的运输有赖于水道和舟楫的方便,若真如我所说,涪陵王与汉王谋反的战事扩大,而要到朝廷将水道封锁令舟楫不得下水之时,那他们的生意便会处于瘫痪之中。
我继续说道:“朝廷年底将重厘商税,战事不除,朝廷无粮用兵,而诸位如今又顾私利不助朝廷平叛,朝廷缘何要善待商贾而令叛逆横行?诸位且为自身思量,以国家社稷和百姓福祉为先,纳粮助朝廷出兵铲除叛逆,朝廷必会感念诸位功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今日之失为明日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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