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的。”叶歧路微微笑了一下,“还记得在去年,你说过,‘甭看你家住在大院儿里,应该很有钱吧’。”
易云舒承认道:“我是说过。你一个穷了吧唧的学生,怎么做到出手那么大方儿的?”
“怎么做到的?”叶歧路稍微冷笑了一声,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朦胧的黑夜中挂着一轮弯月他的目光好像穿透了记忆的时光盒,有些扑朔迷离。
“我家确实很有钱。”叶歧路又将视线转回易云舒的身上,“不仅仅是我爷爷奶奶的积蓄和退休金很高,还有……你也看到了,我那个奇葩到要死的父亲,他会给我们很多很多的钱,小的时候我花钱很省,因为我觉得……”他顿了顿,然后笑着小声说,“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再乱花钱的话,连爷爷奶奶都会把我丢出家门的”
“我已经受够了在门儿外听着他们两个的茬架声儿,与垃圾和饭粒儿为伍的日子,所以我除了努力学习,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做,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儿,鹏飞就对我说,‘你父母养你是义务,他们必须拿钱给你,你不花白不花,干什么要给那两个人渣省钱?而虐待自己?’”
易云舒第一次赞同了柏鹏飞的话,“他说的对啊!”
叶歧路笑了起来,“然后我就成了胡同儿里有名儿的混世魔王啊,十六岁之前在东直门那一片儿我是着名儿的学霸和胡同串子。”
一想到那个画面,易云舒也“哧哧”地笑了笑。
笑过之后,易云舒就想起了之前在叶歧路家大院儿的时候,他说的什么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易云舒压根儿搞不清楚叶歧路父母的复杂关系,就问道:“你说的凑麻将是什么玩意儿啊?”
叶歧路立刻嗤笑了一声,继续虚着声音说:“我不是叶先生和叶太太唯一的孩子,但却是他们两个唯一的孩子这个说法儿你能听明白吗?”
“…………”易云舒觉得自己被雷劈到了,这什么极品且复杂的关系?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整日吵架,还经常动手儿,后来,他们在那十年之后就出国了,那是77年的春节,我还能记得那一天,前几天都在下雪,可只有那一天没有雪,他们两个一人提着几个包儿离开了我们的家,后来小姑告诉我,他们分别去了加拿大和美国。”
“他们分别在那边儿又找到了新的伴侣,成立了新的家庭,我爸爸有过一个儿子,但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然后他又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友,现在这个在今年年初又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也是为什么大过年的,我爷爷奶奶和小姑都离开了北京,让我和你过年的原因。”
“原来今年过年的时候是这么回事儿啊!”易云舒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妈妈去了美国,跟个美国佬儿在一块儿了,然后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那两个孩子应该也很大了”叶歧路想了想,继续说,“都是听我小姑说的,我爷爷奶奶才不会给我讲这些,因为最可笑的是,他们还没离婚呢。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没见过他们,我妈妈长成什么样儿我也快忘了,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
易云舒将手探进被子里,用手指勾住了叶歧路的。
叶歧路的手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被易云舒勾住,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哪怕连眉毛都没跳一下
“所以,我才格外的用功学习,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父母已经不要我了,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小姑终究要结婚要有她自己的孩子,我的家庭已经彻彻底底地靠不住了,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我需要给自己的未来打算,所以从小争强好胜,甭管做什么都一定要做到最好的学习,我一定要考第一名。大学,我一定要考最好的。吉他,一旦我弹上它,就会夜以继日的苦练,我一定做到最好!”
“你做到了!”易云舒在被窝下用力握住叶歧路的手,想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对不起,小路路,都是我的错”
叶歧路当然知道对方在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