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叛逆年纪,对于“如何气死家长”这方面,同样颇有心得。
气得叶纷飞把家伙事儿往叶歧路身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行,上脸是吧?”接着她一把攥住叶歧路黑色棉衣的领口,将他拖到院子西南角,“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呆这儿罚站!晚饭你也甭吃了,老老实实地站一晚上!”
然后叶纷飞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进屋了。
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间院子里已经铺了一层雪了。
叶歧路裹紧了棉衣,又整理了下棉帽,目光朝东边儿一荡,正好就看到了涤非。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坊邻居全出来看热闹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全回屋了,就剩下涤非一个人扒着门外的厚门帘儿,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叶歧路面无表情地夹了涤非一眼。
没多久,涤非也回屋了。
叶奶奶出来看了叶歧路几次,不过都是站在门口偷偷看一眼,就立刻回屋了估计是心疼孙子,根本不敢多看下去。
入夜后,三家的灯依次熄灭。叶家熄的最晚,但还是在叶歧路被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关了灯。
整个大院深陷于寂静的黑夜,叶歧路的耳边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就在叶家的灯熄灭之后大约半个小时,从东边儿的屋里头溜出来一个人影。
叶歧路一下子就神了,但乌漆抹黑的,只得那人走近了,借着淡淡的月光才看清楚面容
眼细鼻高,一字横眉。
正是涤非。
涤非走到和叶歧路差不多面对面的地方,小声问:“你不是真准备在这儿杵一夜吧?”
叶歧路没说话。
“说真的哥们儿,我早就觉得你丫是个人才”涤非将声音压得更低,“少说我也堵了你半年了吧?换正常人早就改道儿了,也就你,跟个没事儿人似得,从不改道儿,就认准了路南包子铺那条,一条道儿跑到黑了。”这段话说的很艺术很有技巧,只说他堵叶歧路的事儿,绝口不提叶歧路是怎么拾他的,加上后面那几句,就给两个人的脸上都留着面子。
“你知道不,连包子铺的老板娘和门口卖炒辣螺蛳的都跟我打听你呢。说不少胡同串子为了看你在那地儿蹲点儿,给他们招了不少生意。”
叶歧路脸都冻僵了,想皱眉都皱不了,过了好几秒才说:“你到底要干嘛?”
涤非突然就笑了一下,这声笑音量不低,他自己都一激灵,于是笑声只短暂地持续了一秒,他就回笑容,轻声说:“哥们儿,现在,我承认你牛逼。半年多了,咱和解呗,我请你喝豆汁儿!行不!”
叶歧路:“……”
万万没想到……
叶歧路不咸不淡地看着涤非,几分钟之后,他那有些干冷的声音随着雪花飘了起来,“再加两份儿炒肝儿。”
涤非一怔。
接着两个大男孩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