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太监奉茶,语带安抚道,“陛下,太子之位的归属已是既定事实,您不要太过担忧,气坏了身体,殿下还要为您担心。”
从小伺候在景身边的大总管又怎会不知道,二皇子景姒就是陛下的逆鳞,旁人看上一眼,景都是要暴躁的。
景接过茶,抿了一口,突然笑了下,“他们说姒儿名不正言不顺?”
“砰”的一声,景把茶杯砸到面前的桌案上,“那些个不知父姓的野种,连姒儿的东西都敢觊觎!”
景身边不喜多人伺候,是以此时的太和殿中,只有他与太监总管两人。
饶是如此,深宫隐秘骤然被皇帝一语道破,总管也还是煞白了脸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这话以后万不可再说!”
景觑他一眼,看他满头都是冷汗的可怜模样,不甚在意地撇撇嘴角,“起来吧,朕以后注意些便是。”
总管这才擦擦汗水,哆嗦着身子站起来。
景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
“陛下,可要用晚膳了?”
“嗯,摆驾东宫,朕要与姒儿一起用膳。”
皇帝的车驾浩荡停在东宫门前时,血红的暮色淡去,天空逐渐被墨色渲染。
看着天色,景心中暗暗着急,今日那些内阁大臣们拖得久了些,错过了晚膳的时辰,也不知小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
正这么想着,一个火红的身形从殿内冲出来,直直撞进景怀里,被父皇冷落了好几天的小太子抱住景的大腿,语带委屈,“父皇。”
由于生性上的矜持,软软叫一声父皇已经是他的极限,其余更多撒娇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只抱着景的腿不肯撒手。
景心疼得不行,弯腰将他抱起,亲了亲他软软的脸颊,“姒儿,怎么了?”
景姒摇摇头,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想父皇了。”
景姒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妃,但景待他是真好,是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这几日朝堂不安宁,地方上又闹了灾荒,景连续几晚都是睡在御书房,今日午时才抽出空来看他一眼。
但当时景姒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来过。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自家父皇了。景虽然没来,珠玉重宝依旧每日流水一般地涌进东宫,但那些东西在景姒看来都是死物,还比不上景陪他吃一顿饭。
听着自家皇儿委屈的软声,景又心疼又新奇。
心疼的是这几日忙着处理政务忽略了他,新奇的是这早熟的小太子又露出了久违的撒娇神态。
俊郎的脸上勾起一个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景让景姒坐在他胳膊上,抱着他走进宫门,嘴上忍不住说话逗他,语含戏谑,“父皇今日午时来看过你,只是你当时睡着了,趴在桂树下的石桌上,睡得像头小猪。”
景姒再怎么早熟,到底也还是孩子心性,听见父皇说自己像小猪,当即就不高兴了,扭着身子,不让他抱,“父皇抱着一头小猪,多有损威仪啊,哼,还是放儿臣下来吧。”
景哈哈笑了几声,听见这笑声,景姒的小脸越发阴沉。他感到脸颊被轻轻捏了捏,对外无所不能的年轻帝王向他温声屈服,“父皇错了好不好?姒儿别生气。”
景姒心里哼了一声,理智不愿意这般轻易原谅他,但嘴上却很诚实,“父皇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普天之下,胆敢对一国之君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