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因为烦躁,一半因为淳于扬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温度沿着脊髓往下传播,叫人忍不住要逃。
“别烦我了,”他虚弱地说,“性命攸关的事怎么能不跟人家说呢,就算是贼,只偷一把钥匙也罪不至死吧。”
这时淳于扬突然手臂一挥做了个动作,从常识来推断,是把脑袋上的夜视装置迅速取下了。
他刚把那玩意儿塞进挎包,火光便照亮了祠堂小院,原来是司徒湖山、周纳德和离离他们等不及,举着火把前来察看情况。
“晚了。”淳于扬低声道,“你错过机会了。”
“出什么事啦?”司徒湖山迈进门槛,嗓门隆隆的在祠堂四壁间回荡。
事到如今,唐缈不再隐瞒,回答:“机关坏了。”
司徒湖山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啊?怎么就坏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跟前,唐缈指着原本藏在青砖下的铁环给他看,又指向那段铁索:“像是卡住了,怎么都拉不动。”
司徒湖山不信,给周纳德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抓住铁环向后拉,挣得满脸通红、满脖子青筋、恨不得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仍然毫无动静,不由得不信。
“这就是关闭毒水深沟的机关?”司徒湖山再次求证。
唐缈点头。
“没骗我?”
是真的,他从唐缈的表情里看出来了。
“没别的地方可以关?”
当然没有,就算是盏灯泡也不过一个开关,难不成唐竹仪早在几十年前还有心情弄双开双控?
“这可怎么办?”司徒湖山在铁环附近苦闷地踱来踱去,破旧不堪的胶鞋底发出吧嗒声。
周纳德考虑片刻,将火把插在高处的砖缝里,简洁地说:“那同志们,挖吧!”说着徒手将脚下青砖一块一块掀开,将砖块下方的泥土暴露在空气中。
是该挖出来看看情况,司徒湖山闻言赶紧帮忙。
砖块铺设年深日久,下边那一层约五六公分厚的泥土被压得平整结实,好在重庆气候温润,尤其是夏季多雨地面返潮,还不至于板结得无法刨开。
撬开了砖,挖走了泥,却惊疑地发现泥土底下居然还是石头!
他们只好花时间寻找更称手的工具,扩大挖掘的面积,但越挖越是心寒,原来那不是一小块石头,是一大块,铁链从石头上的一个直径和茶杯口差不多的、漆黑的小洞中穿出。
由于只看到石头暴露在外的一点儿,他们不能判断它的形状,只知道单单从这一面来说,它是平的。
就算那是一块石板吧,可它有多厚呢?面积有多大呢?如果它只厚约一两寸,占地一两平米,那还有被挪开、敲碎的可能;可如果它厚达数尺呢?如果它是长条石的一部分而那石头重达数吨呢?
唐缈没来由地想起了阳山碑材,那块巨石位于南京汤山,高七十八米,重三万吨。
明成祖朱棣抢了侄儿朱允的皇位后,为了笼络人心,打算在南京为老爹朱元璋竖一块功德碑,于是征用了无数民,用万人坑里累累白骨的代价去凿那块石头,最后也没能把碑竖起来。因为那简直不是石头,而是一座山,太重太大,以明代的工程学水平根本无法运输,即使到了今天依旧困难重重。
有些人好大喜功到想要逆天,最终还是被自然规律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