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缈点头,又扬声问司徒湖山:“表舅爷,其实你也不确定吧?”
司徒湖山闷闷地说:“唐竹仪不会骗人。”
唐缈转向周纳德,老周立即撇清:“我真不知道这事!”
唐缈望向淳于扬,后者也不知道脑袋里盘算着什么,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唐缈于是再度环视眼前这些人,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极为讽刺,他本来眉清目秀,这么一笑便显出了刻薄。
他心想干得好哇,唐竹仪!
管你当年是喝醉了酒,还是脑子搭错了筋,或者有心骗人,总之你用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在几十年后依然牵着眼前这帮人的鼻子走,可真是了不得!
让他们虽然偷到了钥匙,却不知道该往哪个孔里插!
邓公说过,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所以不管杀过人的祖宗还是菩萨一般的祖宗,能在死了之后还能克制小偷强盗王八蛋的,就是英明神武的好祖宗!
“有黄金又怎样?”他笑问,“你们得不到啊!”
“白来一趟!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开心,把嘴里的一点儿残血都喷了出来:“行了行了,不管有没有黄金,既然我的两个条件都达成了,那就放你们走,但愿你们美梦成真、终得报偿!”说着就牵起唐画的手往后院走去。
一直沉默的周纳德赶紧问:“哎小唐,那解药呢?”
“没有!真的!哈哈!”唐缈一时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为啥那么好笑。
他甚至感觉唐家的祖宗们那些会用毒的,会使机关的,囤积惊世财富的,还有深不可测的唐竹仪……忽然间都附到了他身上,和他一起居高临下地嘲笑眼前这些自以为聪明的王八羔子!
直到他接触到淳于扬的目光,才渐渐止住了笑声。
淳于扬的目光像两根针,锐利而雪亮,扎穿了他那点从祖传恩荫而来的得意,扎出了他的心虚。
是啊,有什么好笑的?
姥姥不见了,唐好失踪了,唐画不管何时何地都只会啃手指,而他自己还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祖宗们也能预见这些无可奈何?
唐缈忽的又颓丧起来,他的情绪在屡次昏睡、吐血之后变得容易起伏,就像人喝醉了酒,控制脑子的阀门不灵光,他脚下仿佛踩着棉花,心情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深渊。
淳于扬说:“唐缈,他们可以离开,但我不能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唐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了声:“嗯,那你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跟着我。”
“他们”当然是指司徒湖山、周纳德和离离,唐缈不打算让那些人窥见唐家毒水深沟机关的秘密。
黎明将至,行将圆满的月亮即将从西方沉落,除了这轮朦胧的、发着微光的球体,唐家宅院里没有任何照明。
明天就是七月半了。
说起来真奇怪,明明是同一个月亮,也是同一个形状,七月半的月亮看上去和八月中秋的就是不同,仿佛是从墓里盗出来似的,带着区别于人间的幽光。
唐缈不需要照明,因为他牵着唐画,她是穿梭自如的小蝙蝠,是会光线会拐弯的探照灯。他们将那四个人甩在身后,快速地走进了祖宗祠堂所在的小院,推开厚重陈旧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