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交代些什么?不得而知。
唐缈躺回厨房的稻草堆,把信展开又看了一遍,随即藏好,小声埋怨道:“表舅爷不是本人,周干部来者不善,淳于扬一点不能相信,离离那婆娘就更别提了……唉,姥姥,你以为我这么聪明,能在他们几个人之间游刃有余?”
问了这么一圈,什么都没问出来,只知道那几个人互相咬而已。
……要是淳于扬不可信,他还能信谁呢?
唐缈的注意力又落到“反噬”这件事上,忽然坐起,自问:“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姥姥?”
他越想越觉得应该:姥姥就躺在后院主屋,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情况是好转还是恶化,虽说她不让人去,但扒着窗户偷看一眼总没关系吧?
他望向窗外夜色,决定天亮之后去看望姥姥,他不能把一位患病的老年人单独留在房间里,至少要伺候她吃点喝点什么。
他将唐画往草堆里面推了推,躺在她身边想事情,不就便睡着了。
大白猫从高处跃下,悄无声息地蹭到唐画怀里。
唐画睁开眼睛,搂着猫,低下头用小脸感受其柔软的皮毛,问:“干嘛叫画儿起?”
她摸索到一旁唐缈的胳膊,点头:“哦,缈睡着了,所以画儿起。”
白猫轻轻叫了一声。
唐画问:“淳呢?淳来陪缈。”
她用空洞的大眼睛感受淳于扬,终于发现他在稍远处,于是离开厨房去寻找。
在月黑无星的夜晚,黑暗包裹的宅院,人的优势和劣势颠倒了,视力变得不重要,直觉占了上风。
唐画依靠脑中的地图畅行无阻,白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渐渐接近淳于扬所在的位置,但经过回廊时,一个人影忽的拦在她们面前,是周纳德。
“小唐妹妹,你怎么三更半夜还不睡觉啊?”周纳德说,“小朋友要早睡早起,否则会长不高的。”
唐画连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肩膀直挺挺地站着,白猫跳到她的背上嘶叫起来,听上去就像野兽的呜咽。
周纳德的脸在黑暗中一团模糊:“哟,这畜生也醒着?”
他伸手抓向唐画的细胳膊,用一种又慢又哑的声音说:“小唐妹妹,你这半夜出来玩的习惯可不好,叔叔送你回房睡觉去吧……”
唐画正要放声大哭,这时有人在身后说:“别碰她!”
周纳德又吃了一惊,听出来人是谁后埋怨:“这位同志,你能不能别不声不响地吓人啊?”
说话的正是淳于扬,他重复:“别碰她。”
唐画“哇”地一声嚎出来,转身紧跑几步扑到淳于扬腿上。
周纳德举起双手:“我没碰她啊!我是一片热心肠,就是不乐意看见小孩子半夜不睡觉。我有个侄子也是这么大年纪,学不好好上,老喜欢看小人书,跟她一样白天蔫吧、晚上神,把娘老子折腾得够呛。所以孩子的教育要从小抓起,要立规矩,否则越来越难管!”
淳于扬当然知道所谓“侄子”不过是他随口编造的谎话,因此冷冷说:“我提醒你别碰她,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周纳德问。
淳于扬此时才打开手电,照亮唐画的上半截,示意周纳德过来看。后者凑上去,发现小姑娘肩膀上落着一只甲虫,大约拇指甲盖大小,黑色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惨绿色。
“恭喜你死里逃生,”淳于扬说,“周干部。”
周干部的冷汗顿时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