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猖狂,”沒等黄子华走进詹事府的后堂,就听见太子的怒吼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正看见太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怒不可遏,茶几上满是水迹,想必是茶水被太子拍桌子震出來了。
一旁跪着的是不成器的表弟韩相,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有委屈有恼怒,更多的则是义形于色,黄子华顿时就明白了,太子深夜到此來询问事情进展,韩相抢先禀报了拙园发生的事情,太子本來就是个心浮气躁的人,被韩相一啜叨,肯定要发飙。
“复之,你來的正好,陕甘总督肯定倒向老四那边了,居然在京城都敢和本宫叫板,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肯定觉得本宫是好欺负的主儿,复之,你看咱们是动用御林军呢还是请京兆尹出面,”见到黄子华回來,太子便着急上火的问道。
黄子华摇摇头,狠狠瞪了韩相一眼,拱手道:“殿下,还是您亲自出面才好,”
“本宫亲自去,对付几个宵小也用得着本宫亲自出马,”太子很是纳闷。
“非也,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安抚他们,”
一听这话,韩相腾地就跳起來了:“安抚他们,表哥你沒说错吧,如此骄狂傲慢之辈,岂能一忍再忍,这里是京城,不是他们兰州,”
虽然很想狠狠地抽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弟一巴掌,但是太子驾前不能施仪,黄子华还是强力忍住了这种冲动,继续道:“对,是要安抚他们,”
“这是为何,不就是一个总督府的下人么,”太子眉毛挑的老高,刘锦挂了,他所仰仗的就只有黄子华了,对这位天佑十二年的状元郎,太子还是很看重的。
“非也,此子绝非等闲之辈,其实他已经自报家门了,只是韩府丞沒有注意罢了,他是陕甘范总督的朋友,而不是什么下人,”黄子华特地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朋友,这么说……”
“陕甘总督范良臣从一介七品小吏升至封疆大吏,不过数年光景,殿下知道,西北之地民风彪悍,家族势力盘根交错,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能压得住当地豪强,收拢人心,抵抗住西凉大举入侵,这人一定……”
黄子华还沒说完,太子就自作聪明的打断他的话,插嘴道:“这人一定极有手腕,善用人心,”
黄子华很无奈,吏部以前对范良臣的考校他看过,评价并不是很高,不过是中人之资罢了,甚至在当御史的时候被人称为愣头青,一根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极有手腕呢。
但是殿下既然说了,他也只能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范良臣背后有人,臣一直在怀疑范良臣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他们才是西北真正的主宰者,今天看來,臣的想法是对的,”
太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消化了黄子华的话,试探着问:“你是说,范良臣身后的人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殿下圣明,不过此人太过年轻,应该不是首脑,而是代表,西北地方各种势力的代表,”
“哦”太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搞不明白除了官府以外怎么还有各种势力,难道陕甘两省就不是老张家的天下么。
大周疆域的西北和西南方面,统治都不是很牢固,西北有凉、夏、羌人,西南的民族更加错综复杂,各种土司、酋长数不胜数,太子向來不爱做这些功课,给他讲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黄子华也沒工夫给他补课,直接了当的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既然对方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那殿下不妨效仿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屈尊去安抚此人,殿下贵为储君,就算他眼界再高也会感动的,”
“哦”太子又是不置可否的一句,脸上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表情,黄子华知道他又在犹豫了,赶紧劝道:“陕甘总督只不过是陛下封的官,说撤换也就撤换了,但是此人代表的可是西北豪强势力,那可是比一个总督重要的多的力量,掌握了西北,秦王就成了架子,殿下的大计就更有保障了,”
太子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倘若此人不是西北豪强势力的代表,只是范良臣单纯的朋友,那本宫屈就前往岂不是丢了身份,”
黄子华无语了,事到如今太子居然还在想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真是目光短浅,难怪陛下几次起了废太子的意思。
见黄子华不语,太子道:“这样吧,黄卿你先调查清楚了再做定夺,天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
太子起驾回宫,一行人恭送至门口,黄子华回过头來再想找韩相算账,发现他已经溜了,只得恨恨地一跺脚:“不成器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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