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霞殇虽脾气很好,但不会见谁都笑。能让他笑得最开心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好友鹤舟先生。他们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率直活泼,为众人所熟知。因为他们同是智者文士,同属帝师,只是一个偏文,一个偏武。
元宵已过去三天,全城花灯高悬,一国之主颁令下来,要就此闹到半旬之后。弃天帝从位置上起身,忽被唤住,国主问:“将军要上哪儿去?”
“出去走走。”弃天帝冷漠寡言,早不是藏着掖着。连年征战告捷的他就算炫耀一番也没人说他不是,但他没这么做过。与其说是低调,倒不如说他愿意站在战场。他因此而生,无所顾忌,天生就是嗜血者。
部下伏婴师道:“你要去拜访鹤舟先生,武事都由他负责,满意的话,他将陪同你出战。”
“哼。”弃天帝冷笑,“终究还是对我顾忌了,怕我将他拽下来,特地遣人监视。”
伏婴师叹道:“你气场太强,走到哪都被认为你才是上位者。”
“庸碌无为,不过是不具备治世能力的国主罢了。我杀我的人,可不觉得保护他的命有多重要。”忽一顿,耳畔传来鼓噪,不稳定的呼吸出现在假山那头。弃天帝袖风一扫,这就将里面的人刮了出来。
后者狼狈地摇晃了一下身形才站好,镇定自若地轻摇御风扇。
弃天帝眯起了眼,没有感情地盯着他,“你都听到了?”
“没有。”摇头,“我刚才睡着了。”
“是么?”弃天帝倒也不急,唇角勾起一记迷人的笑,“忌霞殇,我正想找你的好友,你可以先陈述陈述他的优点。”
忌霞殇有点忐忑。
虽在同一个朝中,但弃天帝常年在外,几乎没有交谈。弃天帝的战绩自古无人能够超越,弃天帝的容貌也俊美肃穆,并拥有一大堆拥护者。这让忌霞殇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遥远,甚至想加以庇护鹤舟。
毕竟一旦离开京都,就面临着危险。
他顿了顿,平静道:“将军,何不亲自拜访,那样才能说明你的诚意。”
也是料到弃天帝并不喜欢这些应酬,忌霞殇才敢于冒险。弃天帝当然看出了他的算盘,悠悠一笑,“先打探再对症下药,更能表达诚意。”
忌霞殇摇摇扇子:“喜欢筝曲,有迷路的小毛病,容易瞌睡容易累。”
弃天帝沉默半晌,冷笑道:“我对你们的房中事不感兴趣,说点有用的。”
忌霞殇眨眨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放下身份交谈,撇开利益成为朋友,事半功倍。”
弃天帝淡淡瞥着他。耳闻的事,全是忌霞殇如何云淡风清运筹帷幄,目睹的是,忌霞殇如何巧妙绝伦地辩论,且……“你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非也。”忌霞殇道,“只是畏惧战争,有本能的抵触。”
“畏惧?”倒也新鲜,“不战争不会迎来和平,这并不是过家家。”
“自然,忌霞殇明白。”男人作揖,表示受教了。
弃天帝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多留一刻,转过身负起手,“若你说的属实,我会接着去拜访你。”
“哈。”忌霞殇绽开笑颜,“多谢将军。”
少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冷清,这大概是忌霞殇打从生下来未曾体会过的。弃天帝品貌极好,不会是个恶人,可也不是好接触之人。他本应该敬而远之才是,但涉及到友人,他做不到旁观。
仰目一望,最繁华的宫殿那头烛光点点,他迈开步伐,白袷雪衣刮动在风中呼呼作响。
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