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妇和我俱松了口气。
忽然间,云殊君清越的声音响起。
“请等一下。”
在那个瞬间,我只想要纵云回家,装作依旧酒醉的样子,安静的等他回来,一切照旧,一切平常。
谁知云殊君只是假装在怀中掏了掏,化出一个平安符来,转过身同那对夫妻道:“贫道乃栖云山的修士,今夜偶见令公子,颇觉有缘,便赠与他一道平安符罢,万望随身佩戴,也许能佑他平安福泽。”
我与那对夫妻都愣了愣。
那农妇连忙千恩万谢接过,又问她丈夫要铜钱,那汉子面上有些不信,虽然做了掏钱的姿势,却不甚情愿。
云殊君只道:“不必,不必。”说罢摆摆手便继续前行了。
直到那对夫妇嘀咕着消失在羊肠小道尽头,云殊君才似脱力般渐渐跌坐在地上,他自暴自弃的躺在乡间土路上,缓缓抬起手背挡住了眼睛。
我再也忍不住,纵身跳下云端,现了身形抱起他,尽量用平常口气道:“你、你这个泥菩萨,却还想着……度化别人么?”
云殊君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的出现,他躺在我怀中,虚弱笑道:“那孩子十岁时会得天花,虽然我所化是妖物,倒也能保他一劫,但愿他们真的听我的话。”
我道:“你……你最后剩的些许法力,全、全部用来化那个了?”
云殊君:“横竖我死不了。”
我便无言以对了。
云殊君身上的爬的蛇灵越发多了,我挥掉一条,又化出一条,云殊君叹了口气,道:“不必浪灵力了,你早见过这些东西。”
我紧紧抱住他,云殊君也环上我的脖颈道:“好罢,我承认,我不是那么好的人,叫住他们的一瞬间,是动了杀心的。”
我道:“我不不不、不信。”
云殊君道:“一念成魔,哪由得你不信呢?”
我道:“不信。”
云殊君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不过也好……若不是探知到你的仙气,我也许真压抑不住了。”
我看着他,他又道:“怎么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来呢?”
我道:“我带你去、去天牢里……”我咬了咬牙,接着道:“我来动手。”
云殊君的眼神忽明忽暗的,似乎将满天星河映在眼中了,他许久不语,将头缓缓埋进我胸口,闷闷道:“唉……活着真难捱啊。”
当年在镜湖畔,云殊君长身玉立,挡在我身前,那时我只觉得他是再强大不过,再善良不过的人,如今他却这样满身狼狈的同我说,活着真难捱。
我突然一股凄凉之意从心底泛起,只觉得心灰意冷了。
身边是一片万籁俱寂,明月乡道中,我与他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抬起头道:“那日我本想直接堕进妖界,索性痛痛快快的当一回妖魔,只是临到这里时,又想,纵然苍天弃我,我却……我却还是不能自弃,我不愿自弃。”
“云殊君……”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