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早就发现了,姜城在他面前,跟在别人面前,完全是两副样子,他知道自己面前那个是假的,别人面前那个才是真的,真正的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会耍流氓,也不会耍无赖,更不擅长调戏人,骨子甚至有种近乎刻板的严肃,就算是笑起来也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咄咄逼人的姿态,他装出那副无赖厚脸皮的样子,放低身段,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他,也用这种方式给他机会来接近自己,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陈未也说不上来他更喜欢哪一个,但有些戏不可能一直演下去,更何况是跟朝夕相处的人,所以他心里很明白,他们每多在一起一天,自己离那人的真实面目就越多接近一点,他相信那人最真实的样子,也许不够可爱,却一定比他想象中更值得信赖。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半真半假,他当然想跟他再亲近一点,但真要一步到位,他没弄过,还确实有点儿害怕,可这人的反应却认真得远出意料,他说,你成人之前,我们不做那种事。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话,对方没说,但都已经表露在他严肃庄重的神情跟语态之中。
他说,现在不行,我等你长大。
真讨厌啊,最动人的话总爱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叫他自己揣摩。
窗帘的花色是陈未选的,姜城说你随便,他就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结果带回家挂上一瞧,跟房子里冷色调的装修完全不搭调,就像好好的白墙上贴了一块膏药,丑极了。
陈未心塞地站在厨房门口,姜城站在窗台上若无其事地挂那幅丑帘子,尽管陈未已经再三给他科普过了秋衣秋裤以及把秋衣掖进秋裤里的各种好处,可这位爷总是当成耳旁风,在家仍旧一件t恤就敢过冬。干个活儿,稍稍一抬手,准得露腰,陈未盯着他使劲儿瞧,照这样下去,他可能等不及成年就得想办法睡他了。
厨房里飘出奶茶的香气,炉子上煮着牛奶和红茶,他计划着将来要开个小店,目前正在钻研产品,可惜姜城不爱吃甜的,不肯帮他试吃。
晚上洗完澡,陈未穿着毛绒绒的连体睡衣跟姜城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今天穿的是河马,依然是姜城的恶趣味,一口气给他买了一个动物系列。
陈未看完一部当下的喜剧片,剧情没看进去多少,但笑点很足,姜城从头到尾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一直在翻手里的一本女性杂志。
陈未拿胳膊肘碰了他两下,“哎,你在看什么呢?老半天了。”
“哪个好看?”
陈未伸头看向页上某国际知名品牌的三条裙子,拿自己gay里gay气的审美,指了指中间那条式样简单的白裙子,“这个。”
姜城径直拿起小圆桌上的电话,拨过去连价钱都没问就定下了他刚刚指的那一条。
陈未酸溜溜地问了句,“送谁啊?”
姜城毫不隐瞒,“杨夏那丫头过生日。”
陈未心里的酸泡泡炸了,姜城看眼茶几上空掉的马克杯,“给我倒杯水。”
陈未扭个脸爬到了沙发另一头,装没听见。
姜城只好放下东西,自己站起来倒,他这边刚走开,那边电话就又响了起来,他冲沙发那头沉默抗议的河马使了个眼色,“接电话。”
陈未只好又爬回来接电话,他把电话拿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好,那边就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城哥吗?”
陈未干笑两声,“杨夏,我是陈未,你稍等一会儿。”
电话那头特别干脆,“不用等,我就找你,下礼拜三我过生日,你要记得来,记得哦!”
陈未打个哈哈,“好,好,我会转告他。”
那边响起一阵咯咯的笑,“转告谁啊,我就是专门邀请你的!”
陈未又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