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空灵清脆,像露水滴落在镜面上。我对音乐没有什么研究,不知道他弹的是哪首曲子,也没法预料下一个小节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但乐声中满溢的某种爱抚之意始终未变。我把心情完全依托在琴声之中,或喜或哀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怎样的变化我都全心全意地承受,只为啜饮蜿蜒流过的深情。
一曲终了,我还呆呆趴在那里,直到手机又嗡了两声,我才回心神,抓起手机看。
宋道溪说:“我想申请正式入职,可以吗?”
我不由自主一跃而起,扔下手机,打开门冲了出去,心脏狂跳,一直冲到他家门前。他坐在钢琴后面,转头看着我,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但我却一下子胆怯了,他所在的地方好像有一个漩涡一样,无穷大的力把我向那边吸引,而我注意到了旁边厨房传来的炒菜声,不由得有所顾忌。
他向我招招手,笑着说:“门没关,你拉开就可以了。”
我战战兢兢地拉开了门,小心地走进去,转身关门。这时他母亲闻声出来看了一眼,不疑有他:“小溪的同学是吗?进来坐吧。”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态:“阿姨好……”
他母亲客套了几句就回去炒菜了,我走向宋道溪,紧张得步子都差点不会迈了,他也起身向我走来,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把我拉进还残留着空调冷气的卧室,关上门,顺手反锁。
炒菜声瞬间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阳光映亮了窗帘、他的脸和眼眸。他伸手触碰我的脸,我们靠得那么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就像接受所有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我听见他说,花夏,我爱你,然后他的嘴唇碰到了我的。
他比我高一点,我抬起头摸索着回应,调整姿势一点点扩大接触面积,直到我后脑勺碰到了墙壁才找到最合适的姿势。这样下去停不下来,要不是外面隐约能听见的炒菜声刺激着使我们警醒,真不知道会不会当天就发展到距离为负。
我抱着两本书跑了回去,关上家门坐下来,犹兀自傻笑个不停。这两本书是用来掩盖真实意图的,他把书堆弄乱,随手抽了两本给我,演得很全套。我把甩到沙发下面的拖鞋找出来,关风扇,打开被摔关机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姐姐。
那时我依旧确信未来的一切都会越来越美好,可以有恶魔,但不再有死亡。
高龄手机开机很慢,我翻着那两本教辅书,抚摸着他的字笑得像个傻逼,直到听见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我转头一看,是苗丝雨打来的,刚开机就到她的电话,我没有想到别的可能,还以为这么巧。
我为了不刺激她这个腐女,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接通电话:“喂?”
对方没有回答,我只听见呼吸声。
我:“喂?是小雨吗?”
苗丝雨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却只是有气无力的一个词:“巷子。”
之后再怎么问她也没有回答了,她的呼吸刻意地保持得很均匀,就像在压抑什么一样。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我本来就穿着校服,现在穿上运动鞋,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变身为魔法少女,从阳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