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毁灭之神。

「我知道了。」

时淡淡地回了这四个字，便好像这件事都过去了一样，泰然自若地召回了丹望，命他重新化为玉挂在他腰侧。

“凡人的身体总是这点不好。”

他往祁的怀中钻了钻，用手搂住他的手臂，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祁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下意识调整了姿势让时靠得更舒服的祁在真正意识到时要干什么之后先是僵在了原地，而后回过神，将一切可能打扰阿时睡眠的存在都屏蔽在了营帐外包括还打算和时聊一聊突然出现的毁灭之力的法则。

丹望虽然同祁相看两相厌，但到底是乖巧的。知道主人现在的身体在动用神魂后容易疲惫，便不再打扰，乖乖把自己伪装成一块真玉。

于是营帐中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时悠长的呼吸，轻轻地萦绕在祁的耳畔。

他用被时搂着的那只手揽住时凭依的身体，另一只手抚开他脸上散落下来的些许发丝，然后隔着肉眼难辨的距离，描绘他的容颜。

阿时……

同样是无声的呼唤，却不再似之前那样，带着失控的躁动。

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旁人难以想象的缱绻。

他不是傻瓜，在度过了对于神来说的幼生期以后，哪怕不像是时那样凭借着造物主的身份全知全能，也同样在成年的那一刻知晓了不可计的常识。

创造一切的初始之神，哪里有什么不得不下界轮回的原因？所谓的令法则妥协的代价，不过是演给他看的一场大戏。

可他心甘情愿成为这戏中的主角，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始终对世界抱有一份责任感的阿时接受他这枚□□。

他们都在假装彼此对这些一无所知，然后循着两神一道认可的方式，磨合出适合他们相处的两全之法。

如今，他已经握住了阿时的手，有了同他并肩而立的许可，不该再入戏太深了。

祁在安然陷入沉眠的时额上烙下一吻，然后抬头，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彻底释放开属于毁灭之神的力量。

纯粹而凌厉的毁灭之力顺从主人的意志，朝着之前丹望定位过的方向而去，自由联盟总部的建筑在这样的压力下“嘎吱”作响，后殿的温泉中，水波激起，原本不可能对神明造成伤害的水浪轧过辛乙时，竟令这位已经成神不知多少年岁的老牌强者不断咳出蕴含着神力的鲜血。

与他的强求不同，毁灭之力在它天定的主人面前温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再如何的肆虐也只会对着毁灭之神的敌人。辛乙忍受着被同源的两股力量内外冲击的痛苦，眼中却没有任何不甘，他掷出一物，令自己的存在消失在毁灭之神的感知里。

“啧。”

祁逗弄了一下因着目标消失而回到他身边撒欢的毁灭之力，然后抱起一直安安静静沉睡着的时，一同躺倒在营帐的床铺上。

这是麻烦啊。

小心地抽出自己先前被时抱住的手臂，虚虚地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没能一次性解决讨厌的小虫子的祁决定还是先不要浪和阿时同床共枕的时间比较好。

※※※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祁晏是被鸡汤的香味吸引到时他们的营帐的。因为知道时不同于普通的孩子，除了最初的几天他天天来看他是否习惯军营的生活外，见祁这位道侣上上下下把时照顾的特别好，也就安心地去忙自己的事了。

如今终于抽得了几分空闲，再加上无论是长辈下属都用那种看待不负责任的父亲的眼神看待他，还被赵叔特地找了时间跟他私谈，劝他不要因为同儿子多年未见碍于生疏不敢亲近，祁晏才终于能够再来看看他这位特别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