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

顺应法则而生的神灵自降世以来便不曾经历过凡人的生老病死，甚至于曾经那些毁灭之神所经历过的一次又一次被初始之神毁灭灵智的经历都因为阿时对他的宽容善意而不曾为祁所感。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哪怕是为了阿时深入了解过这些低等生命的生活，但是还是有很多细节被祁忽视了。

所以，哪怕是在曾经那些他心为阿时挑选的世界里，阿时还是会经历病痛，经历死亡，经历那些原本在他看来无关紧要，但真正体会过才知道有多沉重的一切。

用冰系异能凝结成一把伞，看着顺着晶莹伞面滑落的雨珠，这样的剔透美好，是他在此之前从来都欣赏不来的东西。就像空冥界中的那片花海，他并不曾喜欢过它们，更不会像那些低等生命一样从一朵花中体会出什么生的希望，什么美好……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只是初始之神的造物，压抑神性种下它们，只因为阿时喜欢，却也从未明白过，为什么，阿时会喜欢自己一念创造的东西。

可是，现在……

他侧头望着阿时专注的神情，仅是这样同阿时共撑一把伞的小事，竟也让他的真灵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暖融。

用那些造物的话说这是叫幸福吧……

心念一动，神秘的纹路浮现在冰伞之中。法则诞生之初伴随神的降世而生的文字，唯有他、阿时和法则才会认得的真正意义上的神文。

“时”、“祁”两个神名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神名之中蕴含神性，然而，原本该彼此排斥的创造与毁灭却生出了不可割舍的羁绊。即使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认得这四个字，哪怕是现在的阿时都不行。可是那一刻的心念起，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将之铭刻在了这把冰伞上，就好像这样就能像全世界昭示他们两人直至世界尽头都不会改变的相伴。

一直注视着时和祁，唯恐两个神扰乱了规则的法则在看到这一幕时，始终平静无波的状态终于发生了改变。

以法则书写的神名只能由神自己写就，因为神名之中蕴含着神自身对于神职的领悟。创造与毁灭本该是全然不能共生的存在，然而却因为时当年的一念之差而发生了改变。

从那一刻起，它就已经看不清这万千小世界会走向何方了。

只因为从绝对理智上认可了时有关于“毁灭因毁灭而生”以及他有能力消灭未经磨砺的新生毁灭之神的说法，才默许了他以神力帮助祁降世的行为。

然而，即便是它，也从来没有计算出过，在毁灭之神为了作为天敌的初始之神亲手摧毁了自己的伴生神器，永久地损失了一部分力量，剥离了自己的一身神力，仅余真灵坠入人间后，竟然能够渐渐触摸到创造的本源，模拟出初始之神的力量。

哪怕这份力量弱小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勉强书写神名，却依然是法则所掌握的庞大命运中，不可复制的奇迹。

看到这一幕的法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生起了抹掉祁那片刻的感悟的念头，毕竟，仅凭真灵，哪怕是毁灭之神也无法和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法则抗衡。

不过，不等它有什么动作，却对上了时那双淡金色的眼睛。

艾尔索伦眼眸中的漆黑不知在何时已经褪去，洛尔塔荒原，不，应该说整个卡纳恩大陆存在的所有生灵的时间在这一刻都被停止。沉睡于神魂深处的被层层力量所束缚的属于初始之神的真灵在法则的力量蔓延至这个世界，妄图触碰祁的真灵时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数万年不曾起过一丝波澜的眼睛注视着没有实体的法则，不曾诧异，不曾畏惧。

这一代的初始之神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情感淡薄到近乎不存在。若非当初感应到毁灭之神气息时那一瞬间的波动，法则都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在诞生之初就忘记了生出情感。

可是，或许就是这个原因，铭刻于每一代初始之神真灵之中的对于毁灭之神的杀机于时而言也几若无物，反倒是因为自己情绪的刹那波动，让时对尚未降世的毁灭之神产生了难得的好奇。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从现在开始陪伴我直至毁灭的到来吧。

那时的初始之神是这样对法则说的，于是他也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