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天色,摇头道:“明日再回也不迟,也让郑峪歇一晚再走。再说约好了今天去看望小福儿他们,我看完信还是先出门好了。”
墨玄点点头,退到门口让我一个人看信。
锦囊里是宣的亲笔,囊底坠坠的还有些其他东西,我抖手倒在漆盘上,原来是几颗红色的小豆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想是帝都东宫中我们一起栽下的那珠红豆树结出了果实,他竟摘了来寄托相思。
小小的豆子捧在手掌中,我心潮起伏,撑不住只得扶着桌边坐了下来。
两三日一封书信,里面所书大抵闲话家常,寥寥数语,本想匆匆看过便算了,谁知道他竟又寄来这个。
这个人该有多讨厌啊!
我把锦书按在心口,蹙眉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好笑。比起上次他亲笔画了个白描的人儿来,非要问我怎么瘦成这样叫他担心,这次这红豆书也不算什么吧。
“扶苏,身子可大好了?何时入都?”
每次信的末尾都要问这一句话,急不可耐的神气跃然纸上。
他这是故意的呢,害我本来就想他的心看了信之后更要捏碎了似的疼起来,忍耐得雪上加霜。
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拾了心情。将锦书折好,与红豆一起藏进枕边的一个雕花玉匣子。
我起身,墨玄欲去唤元喜,我摆手道:“别叫他了。”墨玄一笑,自也会意,另叫了几个仆从跟上,随我出了院子。
未到侯府大门,便听扰攘之声。陈勤擦着汗跑来禀告:“侯爷,门外又来了好些百姓,都说要见侯爷。”
这是近两三个月来经常发生的事。刚开始的愕然不知所措已烟消云散,我从容道:“是道谢的人便让他们回去吧。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你带他们去门厅,让陈远问清楚缘由,按照惯例发放银两米粮。若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晚上禀告给我知道便可。”
“是。”陈勤答应一声,脚不沾尘的办差去了。
墨玄微微蹙眉:“看来又得从后院的门才能出去了。”
我点头,从抄手游廊走回后院,由角门出了建业侯府。
“公子,”墨玄不无忧心的道,“救济灾民,开办粥厂,甚至抚恤老弱贫残其实都是善安府衙该办的事,建业侯府虽然统领吴宫和府尹,但这些琐事还是应该交由那班官吏去办好些。公子的身体刚刚恢复了些元气,总是这样操劳奔走恐怕吃不消的。”
自搬到建业侯府之后,墨玄沉默寡言的性子改了不少,像这样长篇大论的劝谏这大半年间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每次都颇让我有刮目相看之感。
“墨大哥说得不错。”另一个贴身侍卫韩丹接口道,“陛下一再交待我跟墨大哥,善安府是建业侯府的封地,为侯府缴纳税赋,提供扈从,其他的事与侯府毫无关系。侯爷根本不用为那些个蠢官拾这些烂摊子。”
韩丹与墨玄本都是宣还做太子时的影卫,后来墨玄跟了我,两人才分开多年。影卫统领令戡知道内情,在墨玄伤愈之后,便把韩丹派在他身边一起当差。
我看着他两个笑了起来:“小韩,你墨大哥说什么你都帮着他。”
韩丹性格随和开朗,跟一般影卫队伍里出来的人大相径庭,听我这么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禀侯爷,那是自然。墨大哥是当家人嘛。”
墨玄浓眉一皱,喝道:“公子面前,你胡说什么!”
韩丹撅噘嘴,露出孩子气的可爱神情,“本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