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披落而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他的大手包住我的,两个人的掌心里捏着那根已褪了色的草绳。
我喃喃接道:“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他和着我的声音念道。
“扶苏,你知道就好。”他揽我入怀,“‘此物最相思’,别再让我相思。”他握住我的手按在他自己的心口,“别再让这里痛。下一次,我未必受得了。”
“宣……”
泪水一下子滑落面颊。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不知道会令你如此痛苦。
我知你心中有我,爱我,敬我,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但我也知你心中不止有我。
相识时,你已是一国储君,三军少帅。你有文韬武略,更有旷世之才。你志存高远,立誓为万民为君,将这生灵涂炭的乱世在有生之年结束与己手。你对权势野心不屑一顾,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私心己欲。
宣,这世上懂我的人是你,而懂你的人难道不是我么?
我从来都以为耳鬓厮磨朝朝暮暮只会委屈了你折辱了你。你要的雄图,你要的大业,你要的天下……与这些比起来,我是多么微不足道,你怎可为我分了心?
“怎么又哭了?”他温柔的声音响起耳畔,有温热的指尖抚上我的脸,抹去那清凉的泪水,“扶苏,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别再……”
我的唇堵住他下面的话。
我答应你,宣,我答应。
覆住他厚软的双唇,我闭上眼,用舌尖舔过他的齿间,小心的探进去找到他的舌,认真的吮`吸深吻。
呼吸都快停滞的时候,还是他适时的把我拉开。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主动了?”他轻笑一声,语气不尽揶揄,“技巧很不错嘛。”
心里一颤,本要继续的动作也滞了一下。
是啊,是何时变得如此主动?又是何时学会了那些“技巧”?
之前与他肌肤相亲,总是害羞而胆怯的,等着那心爱的人儿亲近,我又何时敢越那雷池一步?
而如今却……
心里轰的一声,是有什么东西骤然坍塌,无数过往的岁月一齐浮出脑海。
那些yín()靡的,疯狂的夜晚……
床榻上刺目的浊液,满身无法遮掩的青紫……
男人污秽的调侃,穴()口处丸()囊拍打出的噗噗水声……
还有那蓄满冰水的木桶,各色叫不出名来的刑具……
我的身子发冷,闭上眼,心也发冷。
苦涩的咸水自心底深渊喷涌而出,决堤泛滥。那年复一年压抑在黑暗地狱的渊流,势不可挡的瞬间倒灌入五脏六腑。我像个溺水的人,发不出呼救的声音,整个身子向下坠,坠,向更深的深渊坠去。
身边的人儿仍旧拥着我,他的怀抱应还是那样温暖,可我只觉得身子一片冰冷。
“扶苏?”他似感觉到了什么,垂首来,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怎么了?”
我立刻抓紧他的手,像就快没顶的人一般垂死挣扎着向上撑起身子。我勾住他的脖颈,战战兢兢的用唇碰了碰他的。
“宣,我冷。”
他把我抱得紧了些。
“躺一会儿?”他的声音依旧温存,就着环抱的姿势将我躺展,伸手拉过锦被覆在我的身上。
“累了就睡一会儿。”他明朗的笑颜犹如天边高洁的月华,不带一丝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