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陶清风却主动说起了这个话题。
“严兄,我要对你说一件非常有趣之事。”陶清风语调尽量轻松道,“你和我的同僚燕澹生,不但名字很像,长得也很像。我当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真是非常有缘,那次看你们家族谱发源地在长胤,很巧的是,燕澹生的祖上也是长胤……”陶清风分享这个信息,是觉得以严澹的专业,如果也有这方面历史古籍的研究,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缘分?
“那说不定,我们祖上和燕家,真的是同源。因为据说我家的姓氏就是大楚末期躲避战乱,改‘燕’为‘严’。”
严澹又证实了一个他疑惑的小细节:“原来燕澹以前真的叫燕澹生?我是从一篇很冷门的古诗看到。崇安皇帝的十三妹持盈公主写的《过燕澹生流席花园答应卿》,这首诗写得……”严澹差点想吐槽说“写得烂”,但忽然想到在陶清风面前不适合说当时统治阶级的坏话,就改口道:“没有学界研究,所以那个断句‘燕澹生’之处,我一直找不到佐证。今天才终于知道了。”
“是写得挺糟糕。”陶清风耿直地说,仿佛想起来什么有趣之事,忍俊不禁道:“而且这还是一首‘和诗’,你瞧她去和的是谁?”
“应卿?是你那一科的状元公应大砍?所以是他先写了一首诗,公主去和他的元诗?可是为什么《全楚诗》中没有记载元诗呢?是因为对比太惨烈吗?”严澹吐槽得一针见血,“也没有你的诗,如果你们都在场,都会写应制诗吧?”
“燕家的流席花园,那一夜举办曲水流觞会。我,燕兄,应卿,大家都写的。”陶清风笑了笑,“但写了之后不一定会录下来,这种聚会,内侍会把公候的诗送去存录。官爵厚者也有机会。像我们这些当时还在栓选的白身,一般是不会留名的。这很平常。”陶清风一派淡然道。
严澹琢磨着陶清风的话,不确定道:“你当时的称呼……是分亲疏关系?还是有别的讲究?你为什么叫燕澹是‘燕兄’,叫应帅是‘应卿’?”
虽然从严澹的知识体系来了解,“卿”是个中性名词,但同科情分,应该都称得起一声“兄”吧?
陶清风又笑了笑,吐露了一个历史上不曾有人发现,他生前也恪守的秘密:“还记得《归宁皇后》的转发宣传词吗……巾帼敢当关大计。”
严澹被震得双眼瞪大:“你是说应家军的主帅是女的?我一直想象他是个关羽张飞那样的武将。”
陶清风又笑了:“名字的确挺吓人,但画风和名字差得挺远。那是个安静的人。诗写得也都很安静……不过应该都没录,哪怕录下来也不一定会存到‘进奏存录院’,里,”
严澹呼吸一窒,紧忙问:“进奏存录院……?这是真的存在的官署?”
陶清风点头道:“是啊,专门存放奏报或重要文书留档的地方。在京郊。”
严澹想起了火中清晰的梦,试探道:“那你……你……去过吗?”
陶清风还以为严澹是那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钻研劲头犯了,什么事都一股脑儿追问下去,耐心温柔地说道:“我去送过文书。”
严澹脱口问:“你一个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