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怎样介绍。这个身体是个小明星,很多人认识,说不定这位先生也知道。但是在公共场合他不想暴露,可是严澹是他敬佩的那类做学问之人,他又不想用化名骗他。
陶清风思忖后:“贵,鄙姓陶,上广下川。严先生随意称呼。”
广川,是陶清风上辈子的号。南山桂荫中,雅号‘广川居士’。
陶广川,也不算骗对方,这的确是他的名号。
严澹看了一下表,露出一丝遗憾表情:“今天有约在身,改天再与小陶详谈。先走一步。”
他拿着书走向书架还了,往图书馆外走去。还回过头了看了两回,瞥到陶清风也在目送他,便笑着挥挥手。
其实严澹还没来得及和陶清风探讨刚才对方给予他的第二重惊喜。
第二重惊喜,是陶清风刚才提到陶馆时,说了‘燕澹生’这个名字。
这是严澹自己私人的原因了。或许是名字比较像,他的潜意识总是格外关注那个崇安年间的三公少师燕澹。
燕家百年望族,燕澹的上一辈官至宰辅;同辈的燕宇生、燕放生也分别担任兵部侍郎、虎威中郎将。估计更多人出仕,但职位没这几个高,便没有在《崇安三十六年间要事》里留下名字,只提及燕氏“一门十三人为官。”
严澹翻遍了经史子集、三百卷的《全楚诗》和各种年代考,想去找燕澹的文集来看:二十年的国子监祭酒,最后当了三公太子少师、在那个时代是天下学士的表率了,写出来的东西,也该是宗派大儒级别。
可是,燕澹没有留下任何可考的文墨传世。
在《全楚诗》总计七万首诗里,连一首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文论、辞赋。
严澹也是翻烂了佑光和崇安年间的楚诗,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首宴席应制诗的引言有“过燕澹生流席花园答应卿”,作者是崇安帝的十三妹,后来封的持盈公主。诗写得非常稀松平常,也没有引起学界任何研究。
严澹自己研究,觉得这句引言的断句是:过,燕澹生,流席花园,答,应卿。
意思就是,经过燕澹生家里的花园,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姓应的臣子,去应和他所做的诗。
严澹不难勘证出,姓应的臣子,是和燕澹同甲的状元公,应大砍。流席花园是燕公府招待客人的庄园。
只是这样断句,燕澹的名字就变成燕澹生了,这倒是和他同辈的燕宇生、燕放生同字。但是严澹也不敢确定,因为找不到别的佐证,只作为一个印象深刻的细节,他一直记在脑海里。没想到今天这位陶广川同学,居然也知道这么冷僻的知识?
还是说,和&lt体用论疏&gt的情况一样,是对方绝佳的学术直觉,在浩瀚的材料中轻松地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
不管是哪一重惊喜,严澹都对今天的偶遇,十分满意。看小陶的年龄,应该还在念书。身为教育工作者,最高兴的,不就是看到这样的好苗子吗?与任何既得利益都无关,他甚至不知道这位小陶是哪个学校的很遗憾应该不是华大的,否则不会不知道他这个历史系的严副教授许多外校的甚至都慕名而来。
所以今天一开始对方发问时,严澹还以为,对方早认出自己,想特意请教。严澹便摆出的师长的耐心,去开释解惑。对方包裹得不露真容,他也表示理解:总有些学生闷|骚害羞。
但如果陶广川不认识严澹,今天只是和他偶遇坐在一桌。那这身装束打扮,或许就是单纯的怕冷了吧。陶广川的手那么冰,希望身体没事。自己给了对方联系方式,严澹有那个自信,如果对方真是热爱国学之人,日后会主动找他结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