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一脚踏进帐子,见地上赫然一绺青丝。阮桐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一条胳膊还被宋棠抓着。众人围在四周,都在看热闹。
“怎么回事?”他将萧索放下来,抽开裘皮让他自己先进内帐躺着,负手问:“问你们话呢,这是怎么回事?”
阮桐满面泪痕,伏在地上,半日,只憋出一句:“将军……”
宋棠眼神一转,下垂的嘴角动了动,单膝跪地道:“将军,这厮乔装主帅,有违军法,按律当斩!末将发现之后,要他说个清楚,谁知道他推诿抵赖,还倒打一耙,说末将心存不轨。他晚上还带出一队军卒,恐怕有通敌之嫌。末将怕他判敌,便想将他带下去审问,他却百般推拒。末将这才不得不动粗。将军明鉴,末将一心为了我军安危着想,实在是冤枉。”
沈砚深吸一口气,近前将阮桐扶了起来,坐到上首,道:“他并非推诿抵赖,的确是本将军让他乔装改扮。朝廷给军中运送了一批粮饷,本将军提前侦知,涂杉国有意来劫,所以和解运的监军萧大人设下了计策,让运粮大军假意被俘,暗中传信,我们连夜奔袭,打涂杉人一个措手不及。本将军出去,就是为了此事。萧大人为了配合本将军,在野地里冻了几天,高烧烧得浑身滚烫。本将军正要上折子为其请功。不只是他,连阮公子,这一次也爵功甚伟。”
丢失军饷,论罪当斩。
沈砚一路上已经打算好,万万不能如实回报皇帝。为今之计,只好将此事说成是他和萧索联合设的圈套,方可帮他解围。
“是这样……”宋棠拱手笑道,“这样看来,是末将误会了。末将知罪,得罪了阮将军……公子。请将军为末将说和说和,看在末将不知情的份上,千万别怨恨末将罢。”
沈砚脸阴得滴水,声音却平静:“宋副将起来罢,不知者不罪,有人乔装主将,你问问也没有错。此事是本将军不让外传的,事关军饷与敌情,不得不防。方才听说你有重要的紧急军情禀报,不知是什么事?”
“这个……”宋棠迟疑半晌,拱手道:“请将军恕罪,末将……末将查看到涂杉军的营寨外换了一批重兵……算不得紧急军情。”
擅自闯入大帐,同样是死罪。
沈砚默不作声,目光冷冷落在桌面上。
帐中安静如水。
宋棠额上渐渐沁出汗渍,双膝跪地道:“将军恕罪,是末将鲁莽!末将实在是担心出事,才会行事如此昏聩,请将军恕罪!”
“起来罢。”沈砚抬抬手,仍旧不看他,“宋副将日后要注意言行,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了。以后有什么事,本将军会向你汇报的。”
“末将不敢,将军折煞末将!”他如此说,宋棠焉敢起身,只有不住磕头告罪。
沈砚看得心烦,挥挥手道:“行了,下去罢。”
宋棠出去后,阮桐慢慢站了起来,将兵符给他,道:“将军,刚才他看见了兵符。”
看见兵符,仍旧生事,显然并非鲁莽。
沈砚点点头,捡起那绺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