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敢。”
沈砚闻言,心里不甚乐意,冷笑道:“我知道,你大约也和他们一样,瞧不上我这等武人。涿阳自古尚文,向来只看重文官。连我们家老头子,当年听说我要从军,也气得将我逐出了宗谱,别说是你了。若非遇见贵人借我二百两银子,当初连那流外下三级的军户也买不来。老头子到死都不愿见我,好像这军衔脏了他家门楣似的!呵,他倒是想见我弟,可人家虽当了文官,爹死了却也不回来,夺情外放去了。”
萧索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学生并无此意,将军多心了。只是学生寒微,将军战功卓著,官位显赫,学生不敢造次。”他着急时,眉弯微蹙,白净的脸上带着稚气,分外惹人怜爱。
沈砚见此风情,有何忘不掉的烦恼?只怕此刻捅他两刀,他也甘之如饴,还觉得神清气爽呢。
他淡然一笑:“罢了,刚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还是说说正经事,你那冤情,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来捉虫,系统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反应。
前期刚刚认识,框架刚立起来,铺垫可能会多些,官场应对比较枯燥,后面就好了。
第4章洞中陈情
萧索的冤情,说来话长。
涿阳县内有八个小账房,一个总帐房,平日里在钱谷师爷廖春手下,专管计算录衙内的各项账目。
朝廷每年征税,有一定的等级和名目,并非人人缴纳相同的税目。譬如萧索,虽然在仕途上不得志,但顶着“秀才”的名头,见了县令也是可以不跪的。他要缴纳的税粮,称作“料米”,无法多。还有一等人,是从前做过官,如今致仕赋闲,回到家乡,是当地的大乡绅。此等人要缴纳的税粮,称为“衿米”,亦无法多。
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有不能多的,便有必须多的。这些油水自然要出在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身上。
萧索便在今年税账目上发现,涿阳县名义上取的税粮,比实际征的税粮要多出一半。而据总帐房说,此乃折合火耗的部分。
沈砚拢着烛火,道:“各府各县的税,多少都有点儿火耗。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又有何奇怪?”
须知,粮食与银钱运往京城的路上,必然会产生许多损耗。例如米麦发霉变质,再比如碎银子铸成银锭子时,会损失的重量。
因此府衙在征税时,便会在朝廷规定的征税数目上多一部分,用以折合运输贮藏时产生的损耗。这一部分统称为“火耗”。
萧索点头道:“将军说的是,火耗原本没什么。但这火耗居然达到税的一半,实在是高得离谱。将军身在军中,对地方政务不了解。其实这是各官府惯用的伎俩,虚报火耗,中饱私囊。学生从前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此次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所以你是将此事揭了出来?”沈砚想想他这耿直中正的性子,遇到此等事,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隐瞒实情。
萧索却道:“此乃我朝一项陋规,原该整顿,但以学生微薄之力,实在是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他虽知道无济于事,却也如沈砚猜的一般,无法坐视不理。
但他担心今年只是特殊情况,或许是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