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的心思从来都不如谢楠和鸢室仁那样细腻,他笑着说:“我哪有不能和旁人倾吐的事。你可别听我的兄弟乱说,那些都是他们想象出来夸我的,我每天的烦心事就是脱衣服洗澡,若你实在想为我排忧解难,便帮我洗澡吧。”
“不害臊。”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今天的药敷完了,谢升就可以下床走路了。”鸢室仁在院外和谢楠聊天,“除了敷药之外,还需要吃什么内服用的药吗?”
谢楠透过门口望着谢升,只见院子里多了口小井,井口上方飘着一个正在摆来摆去的尾巴尖,这截尾巴又粗又圆,黑黄相间,末尾还染着一个小白点儿,谢楠一瞅就知道这是谁的尾巴。
他被这段儿活泼的尾巴尖逗笑了,用一纸折扇遮在面前:“不用。普通草药无法将阴水之气逼出体外,需要谢升自己的修为与之抗衡,所以这些天我会让他尽量呆在家好好养伤。至于他听不听……我想他应该不会听我的话。”
“今天我就要回鸢首山了。”鸢室仁垂目,面色郁闷。
离别总是伤感的。鸢室仁平生难得和这许多人相处相知,一同迎敌化险为夷,总归有些舍不得。尤其是谢升,鸢室仁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
谢升的尾巴尖在井口上一沉一浮,井水哗啦哗啦作响。
“这几次多亏花神伸手相助,我们才能顺利从火海炼狱和娃娃岛中平安而返。”谢楠起折扇,做了个揖,“花神以后常来,我和谢升都十分欢迎你。”
“我身边没有父母照顾,但知晓村民对待子女是怎样一种情感。”鸢室仁瞅了瞅井口的谢升,又看着谢楠,语重心长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打量谢升时在用一种和蔼可亲的慈父眼光。谢升阴寒入体病了许久,我从没见到他的父亲来看他,反而是作为兄长的你常常履行着做父亲的责任。”
谢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想成是谢升的爹,他倒不觉得鸢室仁的话冒昧。他笑着摆手:“花神有所不知,我们虎族的兽形为山林间的老虎。没有神识时,这些老虎天性孤僻不与族居,我们已经成了妖,聚族而居,但仍保留着一些无法祛除的本性。例如山林间的公虎不喜教养子女,尤其是子女成年后,更不可能与之同道,这在虎族身上也多有体现。我们的父亲虽不至于对子女冷漠无情,但的确比不上娘亲疼爱子女,自我三四百岁起,父亲与我们的交谈便越来越少了,只偶尔会问几句我们在山外历险的经历。而且在父亲看来,作为虎族男儿,受些小伤小病极为正常,没什么需要嘘寒问暖的。”
鸢室仁了然:“原来如此。”
“我性情内敛,从小看着他长大,表现出来的慈爱偏多。谢升这次这点伤势根本不算什么。当年九哥病逝后,父亲看都没看一眼九哥的遗体,连我当时都觉得失望,为此谢甘还和父亲生了许久的闷气。”谢楠早已看开,脸上表情没有过多变化。鸢室仁则听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在感慨虎族父子相处方式的同时,鸢室仁不禁由此联想:若以后谢升和他的妻子生了宝宝,他也会变得这般冷酷无情吗?
他实在想不出谢升板着脸对子女不闻不问的模样。
两人齐齐将目光瞟到了谢升的尾巴上。谢楠道:“说起九哥,当年九哥为了给我们这几个弟弟妹妹做天然的冰镇果汁,在山头上专门刨了口井。谢升现在为了讨好花神,还把九哥这一招活学活用,井都凿到了自家院子来。一定了不少功夫吧?”
谢楠这番话不知道是在羞谢升还是在羞花神。
这时,竟听见井底扑通一声。
谢升落水了。
他毛发蔫蔫地爬了出来,全身上下湿得通透,除了胡子尚直挺挺地站立着,脸上的毛早已乱得没了形,“王”字也不见了,吊颈白额虎的威风不再,毛茸的尾巴也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