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识之争,不然又得心力交瘁一番。”
鸢室仁道:“除了破除禁术有稍许困难,还有哪里让你感到心力交瘁?”
一簇散发着星光的桃花鱼噗呦噗呦地漂浮而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在我眼中,那些在禁术中被赋予神识的鸟兽,与常人没有分毫差别。尽管在禁术下他们的智慧不及常人十分之一,但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能感知喜怒哀乐,甚至能感慨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为亲人朋友的离去而哭泣。”向来以维护天道正义自居的谢升,极少像现在这般表现出怀疑天道的想法,他为那些被强加神识的鸟兽感到不平,“施放禁术的人从来不会询问他们是否想要拥有神识,上苍走记忆时也不会在意他们或许还对记忆有所留恋。”
任何人没有了神识,都会变回趴在地上茹毛饮血的模样,不懂礼义廉耻,也没有是非之分,更毋用说什么感激之情同情之心,统统都消失了。
路青作为东海龙宫的蟹侍卫长,自然见多识广,因此能理解谢升话中深意。
蟹侍卫长在水中吐了几口泡泡,道:“好比我结识了一位鲨族好友,整日与他谈天说地,对酌畅怀,忽然有一天,他不再会喝酒,亦不再会说话,甚至凶性大起,咬死了我一干亲族,我对他既痛又恨,可又讲不成道理,因为他的神识被上天走了。这时我会感慨造化弄人,由此愈发觉得心力交瘁。谢升,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谢升苦恼地笑了笑:“我只当个破除禁术的旁观者便已经足够心力交瘁了。路侍卫长举的这个例子更加惹人心焦。”
鸢室仁见谢升的神色不如以往那般没心没肺,便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背脊:“别自责。一切都是禁术的错,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尽管我极少踏足鸢首山外,但也知晓成全大我牺牲小我的道理。并非你之过,更何况上次破除禁术的人是我。”
谢升后背处的皮肉紧绷良久,终于在花神的安抚下有所松动。
明面上是他在责备上苍,但心里确实隐隐有一丝内疚。路青理解他,但真正通晓他心意的人是此时正抚着他背脊的花神。
映在三人脸上的波光突然粼粼抖动起来,迅疾的海流开始在四处盘旋游走,水花扑在身上,形成一道又一道的白沫。
他们所处的位置深不见底,两旁也没有石壁遮拦,若有什么凶险,根本无处可逃。尽管谢升知晓海底几乎没有怪物能奈何得了他们,但那种四处幽寂漆黑的未知感让他遍体生寒。
有一股倒吸的力量吮住了他们的身体,好在并不剧烈,仍能漂行自如。
“快到了,前方便是长老设下的守护界。站在界边,能够观察到海涡的状貌。”路青叮嘱道,“切记不可踏入边界,恐有性命之忧。”
“多谢路大哥提醒。”
面前多了一片向上喷涌的海水,如同攀在栅栏上的藤蔓,厚实牢固地铺了整整一层。“栅栏”这边是涌动的海水,另一边则有巨波翻涌,长臂似的波痕搅动着海底。若没有章鱼族长老的保护结界,此处海域恐怕已经被它荡平了。
鸢室仁站在原处望着巨波肆虐翻涌,而谢升则围着保护罩绕了一周,他跃至顶部,俯视海涡将里面搅动得天翻地覆。
四周没有其他海族胆敢靠近,约莫是已经察觉到了海涡的凶险。
路青问:“两位,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谢升从高处游了下来:“其中灵力并不充沛,仅有少许灵力留存。若真为法阵,那么应当是许多年之前设下的,与现在无关。”
鸢室仁道:“我同意谢升的说法。它更像是一个已被抛弃的无用之物,也许等它耗完了最后那一丝灵力,四周的异动便会停止。”
路青对他的话感到好奇:“倘若真的是被人抛弃了,那花神认为会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