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傅凛一改晚起的习惯,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辰时过半便与叶凤歌一道进北院书楼去专心绘制州府藏书楼院的蓝图;午后则去小工坊,与孔明钰及匠人一同琢磨用铜芯铁铸造火炮及改良新式战舰的事宜。
有了傅凛的默许,傅准每日午后便也跟去小工坊,在傅凛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
铜芯铁最早是孔明钰在孔家工坊无意间得出的产物,虽孔家也用铜芯铁铸出了少少一些物件譬如裴沥文辗转托人买回来送给傅凛做生辰贺礼的那套规尺但因尚未找出法子处理初冶铜芯铁中的那些杂质,孔家便没有将它进一步运用于实处,因此铜芯铁的事在外间并没有太大风声。
州府官学也设有匠作相关的课业门类,因此傅准在匠作一门上有些底子,但大都止于书本,少践行,对实际运用中的许多问题一知半解。
如今他有了机会跟着在小工坊内进进出出,旁观着自家兄长与孔明钰的一次次推演与实证,心中对自家兄长的崇敬更是一发不可拾,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也愈发坚定起来。
私下里傅准与三堂姐傅淳谈过好几次,希望傅淳不要盲目听从家主的指示从兄长这里拿走图纸,可傅淳似有难言之隐,始终没有在傅准面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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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傅凛如约将绘制完成的州府藏书楼院蓝图及机关图交到傅淳手中。
端坐在正厅客座上的傅淳接过装了图纸的木椟后,沉吟良久。
“陛下派了特使,将于正月二十之前抵达临川,督办州府新建藏书楼院,这事你知道了吗?”
临川城的大致格局仍保持数百年前建城之初的旧貌,今次州府新建藏书楼院,算是几百年来第一次大兴土木,此事不单在临州六城万众瞩目,甚至惊动了京中朝廷。
主座上的傅凛淡淡颔首,从容地端起手边药茶:“前日裴沥文来说过了。”
傅淳瞥了他一眼:“陛下钦点的特使是宝成郡主,届时她会与府台大人及州府匠作司官员一道择定建造蓝图。”
“你想说什么?”傅凛抿下口中的药茶,眼皮都没掀一下。
“这里头装的都是你的心血,”傅淳回目光,眼帘轻垂,神色凝重地以指尖抚过木椟的盒盖,“你甘心?”
毕竟宝成郡主是领陛下谕令而来,这就意味着,只要能将蓝图递交上去,无论最终是否被择定,蓝图绘制者的名字都有机会直达天听。
这般露脸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若运作得宜,势必会扶摇青云。
傅凛冷冷淡淡地勾了勾唇:“若我说不甘心,你会将图纸留下?即便你想这么做,你也不敢。”
他与这位三堂姐虽有好些年没来往,但因前几年傅淳所担之职还算紧要,他对她的动向多少有些关注。
根据裴沥文这些年带回来的种种消息看,傅淳的秉性、做派,差不多就是大缙世家子弟中最常见的那种。
人不坏,心性里甚至还有几分爽朗意气,却又因一直深受家中荫庇助益,在许多事上自不身不由己,只能走在被人划定好的路径上。
自傅淳进入临川城防卫戍任校尉,再到官学书楼失火案扛罪丢官,她人生中许多重大的抉择,都只能中规中矩在家主令的约束之下,以最大限度确保家族利益为己任,很难行使自己真正的意愿。
这回她来桐山取图纸,也不过是受家主指派前来代取,无论她心中对家主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