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蒋韩勋长叹了一口气,表情认真,“你的谢老师到底有什么毒性,你谈了这一年恋爱,跟换了个人也差不了多少,满嘴跑火车。”
蒋锡辰:“哪里!我字字真心!”
呵呵。
蒋韩勋挥挥手,懒得再探究这小子肚子里到底兜没兜东西,兜了多少东西,起身道:“行了,我有点累,先走了。明天,我会按东维的意思带苏娜回一趟家,你看看你和谢老师要不要也回来一趟,小妈挺挂念你们俩的。”
“哦,好,我安排。”蒋锡辰抢先他一步,去开了办公室的门,卖乖地看着他,“二哥,你别想太多,一定要保持冷静,啊?”
蒋韩勋没做声,走了。
不可否认,他现在不算冷静,徒剩一个高冷的壳子撑着自己表面正常运转而已。
无论蒋东维把这么个女人弄回国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光是“带回家”这一条,就够让他理智失调的。他再了解他,也不可能猜透他所有想法。而一旦想着去追究蒋东维的原因和动机,就莫名疲惫;再想想回国前的争吵,他对维持这份苦心经营了多年的“稳定关系”,久违地感到了心灰。
第五章(上)
这种心灰,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挫折,甚至一度成为他最熟悉的心理体验之一,只是后来人长大了,横冲直撞的爱情被塞进了成年人的妥帖中,不应当的心情也一并被掖得紧实无缝,它也就没有再骚扰他的机会了。
他六岁来到蒋家,进门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蒋东维。那人同他一般年纪,穿着电视剧里才有的套装,笑容明晃晃像多伦多那天的阳光,干净明亮不刺眼,正是讨人喜欢的、好人家的孩子的模样。
他说:“欢迎你来我们家,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这句话真友好,很大程度上驱散了他初到陌生环境的忐忑与不安。
自那天起,他在他身边呆了近三十年,其中有十五年满怀煎熬;十五年里,又有七八年,他饱受那种心灰的挫伤整个少年时代,他都在躁动的渴望与刻意的自我禁锢中,注视着蒋东维,又在注视中,尝遍心灰和意冷。
他看过他和人真心谈恋爱,也看过他与人逢场作戏;陪伴过他低落忍耐的时刻,也安抚过他盛怒发疯的状态;球场上和他珠联璧合的是他,下场后给他递水的,也是他;如果两人同级,恐怕考场上合作还会是他……
竹马,发小,兄弟,他什么词都占得上份儿,只是不敢说一句爱意。
常年的默然凝望中,希望、失望、无望、绝望,轮番将他的心反复碾压过无数遍。许多次他望着蒋东维,唇边含着一句简单的爱,心里却凿着一道天堑。
那道天堑,有身份,有家庭,有环境,有自己,还有蒋东维每次回头看他都心无杂念的干净眼神。他可以不怕人言,不怕被蒋家扫地出门,但他怕蒋东维这份心无杂念。
而所有的心灰意冷,也都来自这份心无杂念。
当中最彻底的一次,大概就是十六岁那年。
第五章(下)
那是蒋家的多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