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我有时回想,如果当初母亲嫁给了他,会不会更幸福,会不会更快乐。然而一切都已过去,一切都成定局了。他也结婚了,还有了女儿。
当时他还未有多少本钱,对方是个老板的女儿,不知怎的看上了他,要死要活的闹着要嫁给他。他太太的父母拗不过这个唯一的女儿,便由着她折腾了。婚后不久,他们有了个女儿,可他太太身子越来越差,多少西药中医都治不好,最后瘦干瘦净,赤条条撒手人寰了。什么病呢?西医说是内分泌失调,导致脏器功能紊乱。中医说是产后虚弱,阴邪入体,又加上忧思过度,灯枯油尽了。他太太一死,老丈人自是不干,闹着要赶他出门。本来,他靠着对方一家,就算是上门女婿,名声不好,媳妇又娇生惯养,他一直忍气吞声。这老人这么一闹,更是怒从中来,几句话不合顶撞了老头子。
再说这老头,争强好胜一辈子,攒下了这份家业,谁知一生无子,又老来丧女,加上女婿的顶撞,一下子中了风,不两年就死了。只剩下一个老来孤苦无依的老太太,只一味地哭,差点把眼睛哭坏。如此一来,这份家业,便由陈生来继承了。
说来也是有趣,如果外公不反对母亲当年的婚事,母亲就不会嫁给父亲,陈生也不会娶了那个富家千金,母亲也不会躺在医院,陈生也不会金玉满堂。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我只能在一片萧瑟的清冷的风中看着母亲干枯的容颜,带着丝丝缕缕的眷恋与一丝伤感,她这一病,我从此再也不欠她的了。母亲的头发好像更短一点了,在医院里,大约是护士帮她剪得吧,倒是显得很神。气色也一点点好起来,带着一点点的笑容,但是却能看得到她眼下的青紫和更加尖凸的下巴,不知怎的,眼泪刷拉拉的滚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说不出话,一个劲的哭泣,她抚了抚我的头,于是哭得更加厉害,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偎在床上不起身。嗓子很疼,眼睛也酸的涨着,睁不开眼,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许久,终于,我起身,走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春天了。从前都没有注意到,春天的花是没有叶子的,只有一簇一簇的绯色的小花堆在灰褐色的树皮上,虽然好看,可不有些孤单凄凉。傍晚的初春,凉的入骨,不知名的花,大约是杏花,也许是梨花,映着有些灰蒙蒙的天色,竟是有几分绝色。一阵花香吹醒站了许久的我,裹紧身上的黑色风衣,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这天晚上,不知怎的,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家很是高档的酒店,装潢很是不菲,只是梦里一切都透着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道,让人有些作呕。我猛的从梦中醒来,真的在这家酒店,原来一切不是梦,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流出几滴眼泪。
屋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我一个。天已经大亮了,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透出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窗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屋里安静的让人害怕。静静地品着苦涩回甘的香茗,小茶杯不济事,只好牛嚼牡丹的用茶壶喝,一口一口的不停嘴。看着墙上的画,反正也看不懂,却还是要挂上去装作高雅的样子,就像是有些事明明了然于胸,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林先生,陈先生已经走了,这是早餐。”
“谢谢。你出去吧。”努力塞下一个蒸饺,喝下不知道什么做的美味汤羹,胃里却一阵恶心。对了,还没刷牙呢。冲到卫生间,在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中,对着镜子的我孤芳自赏的洗漱完毕。继续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突然意识到一阵不甘,于是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咀嚼,一直吃着,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吃完,胃被塞的极满,打了一个嗝,才扶着秋香色的木墙板回到床上。
就这么一直在床上坐了好久,感到有些累,便眯着眼睛睡了,不曾想竟真的睡了过去,还睡了好久。醒来时墙上的表已经走到了一,想来已是下午了。走进卫生间,想洗漱完后出去,却看着镜子看了好久。镜子里的我,圆长的脸,眉眼和母亲极像,却又有父亲的影子,看起来是极致的。只是,莫名有点烦躁。
出了酒店,外面还是有些冷,清风吹过一阵激灵,旁边有人帮我披上了一件黑色绒布外套,很是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