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之支吾了一番,到底没辩解出什么来,倒是陆老将军没有继续为难他,反是直言问道:“信陵主想换的,是陆某手中另外半面山鹿角?”
“是。”羡之听他如此问道,瞬间斩钉截铁道,“陆岐的兵只要能拦在重阙外宫,那就无须动用那张保命符。”
陆岐的身份特殊,那份保命的恩典是谢无陵一早就为陆岐求好的,而羡之不敢用,他怕后来他即位时,保不住陆岐,就像当初的赵祚一样,他自知自己无力见那旧时每日每夜只差绑在身边的人送命在自己的怀里。
陆缄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方昭行印,半晌才问道:“来得及吗?”
“这就要看散布在京畿道上的山鹿营何时能聚齐。”羡之怅然一叹,手却在袖下紧了紧,“据二郎君的估计,大概最多还有三日,若快的话……”
陆缄闻言和羡之对视了一眼,归于案前,提笔落在案上的另一张纸笺上,几笔勾勒了山鹿营的旗帜模样。复妥帖折叠,和着羡之的那张昭行印,一同归还予他。
“慎成当年,是他的命数,而陆岐能活下来,是小先生力挽狂澜,陆某分得清楚。如今是陆某能还的情。”他顿了顿,“凡山鹿营的将领都知见旗如见帅,如有不从且混淆视听者,论山鹿营的军法,战后,尽诛。”
羡之抬眼看着陆缄,眼里还显露着疑惑,倒是陆缄甚为洒脱道:“扶风的许多事不可道来,你之前所见的并非都是真的,至少史书载不动一个人的一生,道听途说也听不到那个人心下的思绪万千,这话,羡之将来,必要带给我那小孙儿。”
“羡之必将一字不落地传达。”说完羡之红了眼眶,他听着陆缄的语重心长,那一瞬,好像感受到谢无陵当初在长明殿内请赵祚赐死他时的释然。
那时的长明殿的大殿上,羡之偷偷摸摸地站在殿内的锦屏后,本想等着大殿没人了好来向他的父皇求情,让父皇不要听信那些大臣的谗言,不要治谢无陵的罪。
可当他刚在锦屏后站定,就听见赵祚启了门,羡之当探出脑袋,就见谢无陵后脚跟了进来。羡之立马缩了回去,他透过锦屏静静看着。
赵祚落座在殿上,依着谢无陵平素的脾性,许是该走到赵祚身侧的,赵祚特意往龙椅一段挪了挪,还将自己桌案上弹劾谢无陵的奏折特意了起来,随手掷在别处。
但谢无陵却没有上阶,反是在殿上站定,屈膝伏跪。羡之看着谢无陵跪下来,眼睛顿时睁开来,他屏住了呼吸,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赵祚也有这样的预感。
“平之,你这是?”因着谢无陵平素私下并不跪赵祚,何况今日大殿之上只他二人。赵祚甚至都习以为常地给他腾位置了,没想到谢无陵突然来了这一出。
“臣有一请,”谢无陵抬着眼看着赵祚,目光里似纳了秋时月光般,横波缠绵,“请陛下拟旨,”
赵祚闻言看过去,眼里的深邃里也起了波澜,他听到谢无陵一字一顿道:“赐、死、谢、佞。”
而后见谢无陵叩首下去,赵祚惊得站了起来,厉声道:“谢平之,你不许胡言,寡人许你站着说话。”
谢无陵却并未站起来,反是跪直了,复请道:“臣请陛下拟旨……”
“住口。”赵祚别无他法,只有匆忙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