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木从不多问谢无陵要待哪位客,只应了声,又道,“观之小主子问您今日可还要去姑臧主府上教他画画?”
教他画画的事本是一时兴起,起先本是因那闾左地的人儿也邀了他,遂以为他总不会太坏,但不过逢着了就指点一二;后来是沈长歇的缘故,他才故意去了姑臧府,借授观之画技的籍口,醒他沈长歇罢了。
“不去。”谢无陵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走笔将杏花点完。
他兀自端详了会儿,不可避地想起了曾经在雍国公的经历,又自嘲道:“几年未画了,这花看来还真叫他画进骨子了。”
谢无陵说着下意识地低了低头看去,往肩头看去,旧痂都藏在青衫下,什么都看不见,谢无陵却还是觉得隐隐作疼。
就木接过谢无陵递来的一支笔,将它归置入笔架,而那画就放在那处晾着。
半晌又听他吩咐就木道:“一会儿这画就拿去沈那儿,让他替我寻个买家。”
“听说沈郎君这几日闭门谢客了。”
“谢客了?”谢无陵将另一只绘笔放进笔洗里随意地涮了涮,“也是,消息也该传到他那处了。那便明日再给他,他会的。”谢无陵漫不经心地说予就木听,“这扶风的人心啊,明明该最复杂,偏偏又最容易让人抓住。”
因为他们那心上都担了个姓,这东西一冠上,谁还任自己东西南北自漂游。尤其和利益挂钩时,身不由己都是无可厚非的。
就木照着谢无陵的吩咐翌日才将画送去,果不其然这画叫沈长歇了去。照着旧规矩,待到更漏声断了,便有人将金叶子送了来。
那时才破了晓未多时,也不知是这雅阁的主人起了早,还是一夜未睡替谢小先生卖画。
就木显然更愿意相信后者,甚至还在心下感叹了一句这沈郎君是待人真好。
待熹微露影时,谢无陵起了身,就木将装了金叶子的袋子送到了谢无陵面前,叫谢无陵随手置在了一旁的茶案上。
谢无陵今日难得休沐,正坐在这歇亭里,专心地煮着几日前姑臧主府上送来的新茶。
他小心翼翼地控着火,像是这第一道茶烹苦了,坏了今日的心情一般,重视极了。放了周遭的小僮自个儿忙去,又遣了身旁的就木去请观之来,说是今日要教他绘新卷了。
就木与小僮们应声而退后,谢无陵调茶的手顿了顿,他将茶匙置于一边,替自己添盏。他却未急于喝,而是看着一旁随风而曳的树叶,兀自出了神。
直到一小僮拿了封书信来,谢无陵才回神,小僮将书信递给谢无陵,说是赵祚寄来的。
谢无陵皱了皱眉头,启了信封,一行行看来,说的都是些琐事,最有点意思的,大概是元华给了他山鹿鹿角,他要去接儿子了。
最后落款是书于居延,看样子是他当时还在居延城里时寄的。家书是比不上昭行的人传信的速度,这都许多日了才勉强跑到了谢无陵的手里。
谢无陵看着那笔锋凌厉的字迹,嘴边还是不自觉噙了笑来。结果确如他所说他接到了羡之。
但这份宁静没有维持多久,谢无陵等的人带着一身晨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