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之没将后话说下去,反是递了眼色向谢陵询问。
不待谢陵回答,赵祚便把那话接过去了:“也不当用胡人衣饰上的绦做封绳。”
闻言谢陵一惊,咬了咬下唇,未作声。
赵祚见状又道:“不醉郎中桑落酒。”
谢陵的满眼惊惶,方才从他脑海里闪过的话里,也有这一句,就响在耳边,他在一片混沌的记忆里,寻到了那根丝,他轻轻地剥开来,却是一个当随他入土的秘密。
“桑落是胡人,这酒是他送你的吧。”
谢陵仍沉浸在那段记忆里,尚未回味过来,但掩在兜帽下,赵祚只当他不想说。但雍国公府里经历的事,原来只有谢无陵知道,赵祚并不知道。
赵祚知道的,只有当初迈进这院子里,杏树下倚着个遍体鳞伤的人,看得他连下手抱那人都不敢。
赵祚继续逼道:“桑落后来让寡人带话给你,不过,有交换。何况,你想知道应该不只桑落?”赵祚一边说道,一边看向了观之。
谢陵的性子注定许多事,都被他自己压在心头,但这并不代表赵祚就能放他把这些东西揽在心口,他也想替揽一揽,好让他喘喘气。
雍国公府的事,让赵祚耿耿于怀了这许多年,如今有了机会来问,他又如何能装作不知不在乎?
谢陵咽下了喉头的那一口甜,声音有些含糊却仍坚持着道:“怎么交换?”
“你说一个,寡人便说一个。”
“好。”
“先说这坛酒?”
“酒是桑落送的。那个刑部的案子之后,雍国公每夜总会找我吃茶对弈。但八月十五,重阙设宴,就是交到你肩上的那个宴会。雍国公和王妃须入宫参宴。府里只剩下我,桑落,和雍国公府里被他玩弄厌了的莺莺燕燕。”
“管家受王妃的意思在正厅摆了晚膳,我并未去,桑落便来我院中,带了几坛子酒来。”
秋来夜带凉,浮云掩月,整个雍国公府都带着几分惨淡。
谢无陵却不受影响似的坐在屋檐下,兀自摆了一地吃食。吃食是几日前他让小沙弥偷偷买来的,那天接过了小沙弥的吃食,他便放沙弥回昭行过中秋去了。
如今这扶风,他当真算孑然一身了。
“陵儿。”桑落提着酒,推开了他的门,唤着他在胡地才唤的名字,还带着一两分口音。
谢无陵起了身,一时看不懂眼前的人,但还是上前接过了酒。
“今日兄长请陵儿吃酒,当是……最后一次吧。”
最后一次吃酒,也最后一次做陵儿的胡人兄长。扶风的天要变了,这段日子里,西山的瓷窑塌了,下狱的官员快凑齐半个部门了,雍国公更是不轻松。
谢无陵曾在棋局博弈时建议过赵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赵修却因着谢无陵约见陆家家主的事,不曾信他半言。风口浪尖,仍然不避不让。
便是梁斟也为赵修私下约见了几位谋士,这话到了赵修耳里,反成了梁斟不忠于他的妄言。
一片丹心,尽付了东流。
“到底是他自己,害了这一座国公府。”桑落和谢无陵酌了几杯,悠悠道来。
谢无陵也不辩驳,只看着眼前人,良久才道:“怎么想着取名桑落?”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桑落眼里深邃掩不住心下那份怀念,“还记得你念与我的这诗吗?”
“如何不记得,若是不记得,我如何在当初见你第一面,便道那后句‘十千提携一斗’?”
“是啊,那时候你还总跟在我屁股后,去胡姬酒肆偷酒喝。”
“那时,也曾道你,生得好看,似桑落酒一般。‘色比凉姜犹嫩’。”
“这,便是原因。你回了昭行,我被惠玄借来这处,替他看着这个人,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