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会,也不想听耳边的哀嚎声一声接一声而来,阴雨绵绵,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纸钱,让人由内而外的悲戚哀恸。
这一次,太子亲自出城迎接丧队,并主持公祭。因大火过后,无法辨认到底谁是谁,故而朝廷出面将遇难一行入土安葬。所有家属也有所抚恤与照顾。
“叔,别伤感了,您也回去先好好休息休息。”贾珍眼见太子爷接手丧队,有条不紊安排后,拉着有些神色呆滞的贾赦便往自家马车而去。
他刚才可眼尖的看到那谁谁谁了。
哪怕死者为尊,也得暗道一句“真晦气!”
贾珍翻了个白眼,他虽然这些年被锻炼的能耐了不少,但性子也随着本事一起愈发张狂了起来。当然也不可否认,自家那一连串的亲友让他特狐假虎威。所以一见史家人,尤其是史老二那投过来暗搓搓的刀子眼,他就想到当年那屈辱!
敢打他贾家的门面,敢算计他们贾家!
贾赦也敏感发现自家大侄子一瞬间跟点了火的火蒺、藜一样冒着火气,回眸一扫,看见那人群中的身影,身形不由的僵硬了一分。
他看见了不远处那白发人送黑发人,似乎老了几十岁的保龄侯,对方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跟记忆中那高大挺拔若松柏的舅舅完全不一样了。
眼眸暗淡了几分,贾赦叹口气,拍拍贾珍手,转身离开。
一眨眼,距离那屎盆子也过去七年了。
史家老太太,他的外祖母,五年前病逝了。
现如今,倒也的确是史家起复的时候了。这一次亡故的是史家老三史鼐。他的嫡亲表弟。
可那又能如何呢?
上辈子放下了,这辈子那一巴掌,时间抹不平。
他做不到黄叔叔指点那样知晓史家要谋求名额,由他去帮人说情,给史家恩惠,然后又让谁透露给史家,然后你来往我的,两家渐渐恢复往来。
他贾赦是贪利,知晓张大岳父有才,皇家用得身上,自己转眼能搂着琏儿去“请”人还俗。可那前提不过不熟。没情谊所以可以互利互惠。张青山很大程度上不过为了自己死后能给他外放的儿子留一分余荫,不过为了琏儿。
而他的舅舅待他好,但也是为了史家谋划福利。由待他的“好”,泰兴帝已经帮着史大恢了职,进了军校培养。若非老二老三因为一个名额有所争斗,让泰兴帝不喜,不然,这一次赈灾队伍,这两人都会随一队出发。
眼见贾赦离开,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扶着老父手的史鼎有些不满,低声骂了一句:“也不过二椅子。”
赈灾历来也算“镀金”的机会,他们史家花很大人情关系才从京营得了一个护送粮草的名额。又不是走贾赦,走贾家的关系!还有,这种人祸谁也没有料到,贾赦不顾念血缘情分便也罢了,竟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看见他们了也不来见礼问好。
“二弟,慎言。”已经从金陵回来史家老大史爵闻言当即出声,眸光带着告诫,道了一句。
“罢了,不要管贾家人如何了。”保龄侯看眼远去的背影,长长叹口气。那一年,承平三十六,可谓风云突变。他们史家相比卷入夺嫡之乱中覆灭的家族,也算苟延残喘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现在就你们两个兄弟了,好好撑起这个家吧。”保龄侯左右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沉声道了一句:“为父终究老了。”
“父亲,您怎么能那么说呢……”
且不提史家等人如何,贾赦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倒是累得睡过去。
贾珍见状,示意马夫驾稳点,又小心翼翼把人放平了睡,等到了恩毅侯府,见叫不醒人,刚想温柔一把,把人拖……抱出来,便见帝王上车了,瞧着那“怨夫脸”差点失手把贾赦头砸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