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刁钻的需要上菜刀的山竹,每一个都很容易就能剥开,每一个都肥美多汁,陈亦心本想剥一个小的放阳台,观察一下斑鸠吃不吃,结果他连一瓣都没能留出来,只得抓了把米,反正斑鸠肯定会吃米。
他把米洒在鸟窝旁边时邵安也在阳台,今天的小斑鸠们已经是他们父母的大小了,四个鸟头在巢中攒动,比蜗居都还要拥挤。
“你看我说得多准,你回来了,它们确实也可以飞了。鸟妈妈都不投喂它们了,是要逼它们离开呢。”
邵安问:“那它们会回来吗?”
陈亦心信誓旦旦地,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有把握:“我们把巢留着,来年鸟妈妈还会回来下蛋。”
邵安看着他,轻轻一笑:“那就好。”
他们中午吃得简便,肚子留给晚饭。纪念日总要有个仪式,陈亦心专门多学了几个难度系数高的菜,摆上桌花里胡哨挺好看的,但他的绝学还是照烧杏鲍菇和白灼菜心,那么多年味道都没变过,只要吃过当然也就自己和邵安吃过都会一生难忘从而百吃不厌。
至于那束九十九朵红玫瑰,陈亦心翻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玻璃花瓶灌上水,把玫瑰分散开插入,一瓶放在入口玄关的鞋柜上,一瓶放在客厅,一瓶放在餐桌上,一瓶放在卧室,一瓶放在书房。虽然昨天说俗,但陈亦心的玫瑰偏见症早五年前就被邵安治好了,摆弄的时候他想到《小王子》,想到小王子站在千万朵玫瑰面前说他的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的玫瑰耗了他的时间和力。他又想到狐狸教小王子什么是驯服,驯服就是当我看到风吹麦浪,就会忆起你金色的头发。
想到这儿陈亦心就看邵安,邵安就在眼前和自己一起修理玫瑰的枝叶,低着头一丝不苟。邵安的头发是天然的棕褐色,但远没到白种人的金色。陈亦心本想没来由地说句“要是你的头发也是金色就好了”,可他还是没说。邵安见他剪刀停了,就抬起头,问陈亦心怎么了,想什么呢。
“想你啊!”陈亦心说得理直气壮的,“怎么,邵先生不给想吗?”
邵安一笑,将手里的花插入花瓶:“给,我也会很想你。”
明明是情话,陈亦心听着还是隐隐不安,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他的记忆开始往回追溯,时间一直往前推倒邵安上个月回来,他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改变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他开始想一些可能,比如邵氏的运营出现问题,年轻的总裁焦头烂额。比如年轻的总裁积劳成疾,得了一些病症,那个公文包里的文件就是手术相关事宜,陈亦心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小说电视剧里都这么写这么演的,也不能完全排除。再比如邵安有了新欢,或者有联姻对象,当然这种猜测他就真的是猜一猜的,可能性为零都是高了,可能性是负!
直到他们开始享用晚餐,陈亦心都想不明白,虽说纪念日开开心心最重要,但陈亦心还是觉得应该问一问,要是有什么心结,他或许也能帮忙打开。
但是邵安是不配合的,每当陈亦心想切入重点,他都是顾左右而旁他,可他又不是心不在焉的,相反,他一直在陈亦心,余光也好注视也好,他一直在看,迫切地像看一眼少一眼。陈亦心默默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天妒英才,邵安生了什么病,他肯定会不离不弃的。
正想着,邵安拿过那个公文包,手在拉链上停顿了许久,才缓缓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
陈亦心脑补了一下那是治疗的风险报告,邵安又神色严肃,他想缓和一下气氛,开玩笑地问:“礼物?”
邵安瞬时一抬眼,两人四目相视。
邵安说:“是,礼物。”
“那我看看。”陈亦心主动要拿过来,却发现邵安手劲很大,拽着另一角不放。
陈亦心露出一个笑,安抚邵安也是安抚他自己:“你不想给我吗?”
邵安没说话,而是红了眼眶,然后松了手。陈亦心心疼了,腹稿都润色过了,不管是得什么病,他都和邵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