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地抱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断掌,又跌跌撞撞地走向谢。面上被血溅到的地方一直疼得厉害,像被开水烫及,那种痛几乎要从肌肤表面,钻进他的脑袋里。
谢从凤齐怀中摸出了一个黑色丹瓶,递给白晴朗,然后沉声吩咐:“吃一颗。”
白晴朗接过瓶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药丸,听话地服下。
谢见他吃了药丸,才放下心来,将怀中凤齐交给白晴朗:“带他走。”
“道长哥哥你带凤齐哥哥走吧……”白晴朗好像这才回过神,一手抱着凤齐,一手小心翼翼的抱起谢的断掌,像担心弄疼他一般,眼泪终于止不住得掉下来。
“带着引灵蝶,我早晚会被追上。你赶紧带他走,顺着这条路往下,是浩气盟的营地…你将自己的脸遮起,别让人看到,有人问的话,你说是我让你去找叶嘤。”谢冷静地吩咐着白晴朗,似乎没有将对方的眼泪放在心上,“凤齐若受伤,你刚刚服下的那颗药丸,便会让你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白晴朗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吓住,只觉得头越来越疼,每一寸溅到谢血液的地方都像火焚烧。他痛得厉害,也哭得厉害,却不肯听谢的话速速离去。
山腰处忽然传出欢呼声,谢知晓是敌人打通山路,正往此处赶来。
已是紧急关头,容不得半刻拖延。
谢将白晴朗拖到马匹身边,眼看山腰动静越来越靠近冰桥附近,已是转眼即到,他拎起白晴朗的领子,几乎勒死对方:“我不会死。”
“骗人…”白晴朗的眼泪将脸上的血迹冲淡,辟出两条泪痕来。
谢一运劲,单手将白晴朗推上马鞍,然后狠狠击打马臀。
白晴朗下意识抱紧凤齐和断掌,另一手抓住缰绳,那匹黑色的牝马则因吃痛,飞快地往冰桥断面方向奔去,只是轻轻一跃,便跳过断面。这时候白晴朗才反应过来,勒住缰绳,转头看着谢。
谢站在彼端,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看着白晴朗和凤齐,开口道:“我等你们回来。”
白晴朗低头看看手中凤齐,又抬头看看谢,终于下定决心,调转马头,咬牙夹紧马肚,飞驰而去。
恶人谷的众人已登上山顶,纷纷围住谢。
“有人跑了。”
“派人截住他们,若是密信在他们身上便糟了。”
“谢,你也有今天!”
各式各样的嘈杂声音顿时灌满此地。
谢看着白晴朗远去的身影,嘴唇微微地张阖,似乎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不知是对凤齐,还是对白晴朗所说,亦或者两者皆具。
身后杀气腾腾。杀了谢,能够得到名,还能得到利,这天大的好处,谁不想要。
谢的断腕还藏在衣袖当中,偶尔流出一些血,可他早已浑身都是血,这些许血迹,怎能引人注意。谢持着问心,缓缓转过身,面对众人。
那狂嚣的气焰和讥笑声像射着阳光的薄雪,突然融化。
谢冷眼看着面前的众人,不惊不惧,问心划破突来的寂静,在冰桥这十尺方圆之地,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剑气,稍有触及,那破空的剑鸣便让人汗毛倒竖,一阵心惊。
“谢在此,谁敢越雷池一步。”
谢站在桥头,满脸血污,就连身上,也处处都是伤口,可他眼中放出的,却是不熄的战意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