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珏提剑划出一道剑气,将毛笔斩作两段。终于,万物从失色中觉醒,声息亦再此时复起。
那影子佝偻着腰,被刚才那道剑气击中摔在地上,一捧白纸从天而降,那人接机逃跑。
“刚才那人是范芸?”白霖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发现阮卿珏又习惯性地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住一切危险。
他想,阮卿珏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不会伤害他?
“应该是。”阮卿珏随手捡起一张地上的废纸。纸上的笔迹苍劲有力,挥洒自如,与这世俗有万般格格不入,又被迫只能蜷缩于这薄纸间。
一夜秋雨更寒时,谁家初晓捣寒衣。一穷二白落雪笔,何日换来锦华衣。暗夜无声买薄纸,文比圣贤成他意。此番天下鄙人事,谁人知我独悲戚?
“文采不错,可惜是个死人。”白霖淡淡道。这天下可怜人数不尽,他却最讨厌文人这般期期艾艾。
“怎么死的?”也就是阮卿珏这样不经世事多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才会一副好奇模样的满地捡纸。
“他杀,你也可以理解是长平帝杀得。”
“哦?”阮卿珏停了手里动作,手一撑坐在屋中满是灰尘的桌子上,“你准备用这个把柄逼万乐帝退位?”
第116章逃命(二十三)
可是凭什么,万乐帝可是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有证据,是他逼着长平帝杀的这个人。”
白霖说话的时候目光格外冷漠。一场冤案,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土里,还有谁会关心真相?
只要他想,什么样的说辞不能把那个人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是什么?”阮卿珏来了兴趣,看着他问。
“和我一样。”图那个位子。
多可笑,现在不问世事,只顾吃喝玩乐的万乐帝也想要这个位子,如果曾经是小玩,那坐上那个位子就是大玩。如果曾经他只拥有弹丸之地,那他现在坐拥整个天下。
阮卿珏摸了摸下巴,他问,“那你又图什么?”
白霖未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爷爷,也就是长平帝当年很看重他,不过最终还是不得不赐他一把皇帝剑,送他归西。所以当皇帝还是很重要的,只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
多数人当皇帝可不是为了一生操劳过度,最后累死在龙椅上。他们更享受荣华富贵,更享受坐拥天下的气势。可这些都不是一个平庸的人受得住的。
阮卿珏打了个响指,一小团火焰在他指尖跳跃,照得他的侧脸也阴郁了许多。那张集天地万物之灵而生的脸,致到无懈可击却也在此时被黑夜拉扯的有些扭曲。
他在这人世间流连许久,遇见过无数次大司命的转世,却没有一次是那个人。转世生为凡人,注定鄙贱,注定难以跳脱红尘,注定一生碌碌无为,平庸而终。
这世上终究再无那人,只身站于生死之交,生生死死,无一错乱。
“我怀疑刚才那个人不是范芸。那个影子看上去要佝偻一些…太子殿下。你觉得如果你心爱的人死了,你会把他葬在哪里?”
“身边…”白霖看他目光还有些空洞,顺着自己的猜测走进院中树下。
枯死的树枝在风中瑟瑟发抖,如垂死的老人,睁着混沌的双眼支撑自己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
阮卿珏走过来,蹲在白霖身边,一手撑地,“太子殿下,这世上像我这样糊里糊涂出生的东西有很多,这些人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