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自顾自地笑笑。
“郎郎,说说鬼车的事吧。儿子你在这里听着,我先回去了。”
“阮卿珏!”
阮卿珏跟条泥鳅似得突然窜出了道观,大司命百般提防依旧没能把人拦住。而一旁傻站着的郎郎,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被大司命甩出的袖风成功扇飞了出去。
几里外的高山上蓐与阮卿珏一前一后走着,只是后者神情恍惚,如提线木偶般浑浑噩噩,任由人摆布。
他二人停在一架马车前,蓐方才回身捏住阮卿珏的下巴,将人拽近些。
“你说只要是神下达的命令就一定会有执行,但我已经很少见你像现在这样乖巧了。”蓐扯下束住双眼的长带,对上那双没有焦距却不禁脆弱的眼。蓐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人紧抱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香气,道,“你把红线斩了,可你要是再丢了我该怎么办?”
第81章失衡(十六)
巴掌大小的河灯逆着河流的流向,流入天界。摇曳的灯火如同遥不可及的星,淹没在湖水之中。
阮卿珏将黑蛇强行系在他长发上的发带扯下来,扔进水中。
啧,娘们儿似得。
他心性无拘无束,就算是条小小的发带也融不下。要不是和黑蛇打赌输了,他才不会让他系上呢。
不过他们打得是什么赌来着?
阮卿珏就着河水揉了把脸,血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在河水中氲开。
他看着手腕上一指长的刀伤,愣愣出神。
这是梦吗?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梦,这样的清醒,清醒到可以清晰感受到被支配的无力…
“谁?!”不加掩饰的脚步声顿了顿。阮卿珏将受伤的手进袖中,警惕地背对着来者。
“阮卿珏,这里的水很脏。”蓐拨开河边的浓雾,一身白衣不染凡尘。他眉间带着凡人雕琢神像上才有的悲悯,从袖中掏出锦帕,走到阮卿珏面前弯身替他擦去脸上未干的水珠。
蓐是将军出身,高挑硬朗的身躯遮住阮卿珏看向远方的视线,敛起杀意的气质温文尔雅,堪比美玉。
他沉声问,“想什么呢?”
我脑子坏了才会告诉你。
“哦,没什么,我就是脑补一下万年棺材脸如何和颜悦色满面桃花地撩人。”袖子湿了,阮卿珏极自然地抬起手抖抖袖子,顺带无巧不巧地用袖子扇了他一耳光。
“……”蓐眉头皱了下,忍了。
呦,庄稼这是良心发现了?
他垂眸扫了眼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何人有愧于心,何人如此退让。蓐你当真把我当智障啊。
阮卿珏并未说出口,面不改色地说,“疼吗?”他凑到蓐面前,笑眯眯地投手给他揉了揉,“让你欺负我,庄稼你个王八羔子…”
一个人没了红线做牵绊,还能多痴情呢?
阮卿珏抬起的手有伤,血蹭了蓐一脸,被蓐小心握住。他捏着阮卿珏断指的地方,小小的疤痕无心人看不到,有心人忘不了。
“疼吗?”蓐的声音有些干涩,阮卿珏敛去笑容,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这里是梦里吗?”
“不是。”蓐沉默着挥袖斥退周身迷雾,几盏小巧的河灯顺着河流被冲到岸上,纸包的花形上只有翻折回去的花瓣上写了字。字迹看上去有点像出自初学者之手,稚嫩无比还歪七扭八,却看得出写得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