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啊……”一向冷淡的长生旁观了这一切后都忍不住轻轻感叹了一句。
这场踏入长生境的考验真的是太狠了。
将绝进入幻境前分明已是万念俱灰之像,这场幻境却又硬生生地挑起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它任由将绝改变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百年之前。
然而就在将绝真正燃起希望的一刹那,它却在他曾经恣意征伐的战场上、在他一直留恋的故土上狠狠粉碎了他所渴望的一切。
将绝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只能一遍遍注视着珍视之人的死亡,任由他们的鲜血染透他心底那片最后的净土。
这样的幻境,这样的考验,真的是太狠了。
怪不得无数年来再无人踏入长生境。这种戳人心扉的玩意儿,不是摆明了把人往死里逼吗?
“将绝……”长生跟着再度割裂空间的将绝回到了宅邸中。他想着男人之前那宛若困兽嘶鸣的低笑声,不禁闭了闭眼唤了声男人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将绝那壮过头的身体竟微微晃了晃。
长生顿时上前了两步,他以为将绝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才有所反应。可当他走近后才发现,事实并非是这样。
将绝什么都没听见。此刻他是真的站立不稳了。
只见他左手撑着古朴的檐柱,然后抬起右手抵在唇边猛地咳嗽了几声。
这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怕人发现而竭力压抑,而是咳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等到他放下右手再度直起身时,他垂下的手掌上早已是一片猩红。
犹带热意的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而落,最终和放肆的暴雨混在一起,静静地浸染着这片无人知晓的角落。
“真狠啊……”长生垂眼盯着那不断滴落的滚烫鲜血,听不出喜怒地又一遍感叹道。
阴暗的天色模糊了长生大半的表情,朦胧的光线中他那微皱的眉头却依稀可见。
长生不知道整个三千世界能有几人足以打伤将绝,想来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可就这么一个轻轻巧巧的幻境,却逼得这个堪称当今最强的男人吐了血。
这个幻境,大抵已经是对症下药到极限了吧。
它知道将绝不怕九死一生的战斗,也不怕百死无生的险境。他勇冠天下毅力卓绝,唯独只有一处旁人难以想象的弱点,那便是心太软。
将绝真的心太软了。自他与将绝相遇以来,他能感受到的便是对方给予的越来越多的善意。
无论是将绝那些隐隐不凡的酒水,还是对方毫不吝啬地教他修炼的情景,长生其实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正是这种全然的善意,使得最初不想与人为伴的他接受了将绝的存在。也正是这种善意,让向来谨慎多疑的他忍住了探究将绝身份的想法,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都逐渐为之心动。
而今日知晓将绝的身份和过往后,长生更是觉得如今将绝仍能留有那样的善意真的太不容易了。
如果是他经历了将绝遇到的那些事,恰巧他又拥有将绝那样凶猛强悍的力量,他怕是早就将这三千世界闹个天翻地覆了!
管他什么修士凡人,管他什么宗门皇城,就算统统毁了又与他何干?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哪管自己身后的洪水滔天!
可他终究不是将绝,而将绝亦不是他。
即使这个男人的心早已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