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将起,他不知道今后还能有多少时间如此相对,看到他这双喜悦悠扬的眉眼。
唯有,珍惜眼前而已。
稍后何御医进来为云钰换伤药,肖长离看着他锦被薄衫下被层层包扎的腰身,少年的单薄削瘦毕露无疑,分明疼若钻心,他愣是紧咬下唇未发出一丝声响,还冲着自己傻笑。
在此一刻,护他长享盛世一世无忧,是他此生唯一之愿。
“陛下洪福齐天,伤势恢复得比微臣预想得还要快些,通过气后便可进些流食了。”何御医十分欣慰。
云钰忍住痛楚,问道:“何为……通气?”
何御医道:“陛下肠腹受创,所谓通气便是出虚恭,气通gāng肠之后,吃食便可入腹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放屁……
云钰一窘,不由想笑。
他可不想让肖长离听到自己放屁的声音,愣是将他轰走了。
肖长离走出殿外,看着好不容易出来的日头又为层云所掩,北风平地而起,卷起黄叶飘零,为这冬日的宫城多添了萧瑟疏离。
金砖碧瓦巍巍皇城,在高渺天地之间亦不过方寸一点。
“肖大人,在想什么?”柳原走过来与他并肩而望天宇,层云之后有日光透出,却始终冲不破桎梏,留给人世一片阴沉晦暗。
天意如此,人心奈何?
柳原两手拢在袖中,无奈道:“我真是不明白,皇上登位不过数月,怎地就有这么多的事前来烦扰?气都不让人喘上一口,唉。”
肖长离道:“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此为磨难,亦是历练。”
柳原叹息:“是啊,不经历练,何来进益?总有一日,皇上是要一人担起整个大缙江山的。”
肖长离道:“敢问大人,出可有何异动?”
柳原道:“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刚接到的军报,出得知皇子遭劫大为震怒,向咱们兴师问罪来了,说是三日内找不到人,便要派人亲自来寻。”
这派人亲自来寻的意思,不言而喻。
三日,只有三日。
三日,未必够珩王赶到芡山。
柳原捻了捻被风吹乱的白须,看着阴云密布汇聚而来,神情愀然:“有卫将军镇守边关,应当能够阻挡一时,倒也不必过于担忧,怕的是外患将起,内忧丛生。老朽虚领太傅一职,不敢说有何治世之能,唯忠义而已。”
他虽发须皆白已逾古稀,一双眸子却犹露清光,定定看着肖长离,“星象命理虚渺无实,唯人心可揣度。虽说人定胜天,可这世上有些事,却不是凭一己之念便可驾驭的,所谓天道之威便在于此,肖大人可明白?”
见肖长离不语,柳原继续道:“皇上未及弱冠,说起来还是个孩子,性子纯良,易沉溺于一时之欢。身为一国之君身负社稷之重,有很多事便不能由着性子来。身前万民之口后世百家之笔,即便不闻不问,又怎能尽数躲过?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好多说什么,肖大人为官多年秉节持重,想必知晓其中道理。”
肖长离颔首:“下官明白。”
柳原拍拍他肩,欣慰道:“明白就好。虽都说肖大人是灾星,我却不这样认为,论起对皇上的忠心,肖大人绝不少一星半点。只要有这份心,我便相信肖大人定不会做出半分对皇上不利之事来。”
肖长离默然无声,半晌后抬眼:“多谢大人信任,下官知道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