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打得濒死,却不忍看着他死去,便将他丢在山野之间等死,却万万想不到他并没有表面上伤的那样严重,我一转身,他便挣扎着逃窜来了山涧,一口吞下了十七的元神,得以续命,修为整整涨了十倍。”
惠岸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一场秋雨渐渐平息。他定定望着我,低声问我:“师父,这世上的事情,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是杀一条命是对的,还是放一条命是对的?若是我当日不曾想帮十七,就不会给惊蛰有可乘之机;若是我那时心狠手辣杀了惊蛰,十七也不会被他一口吞下元神害死。这世上因果循环我自然知晓,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想帮一个人,也是错的么?”
“若是我不曾出现,或许十七此刻已经化形成功,如他所愿成了那一只鸟儿,虽然一双眼是盲的,却已有了借风的双翼,可如今我们两败俱伤,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连那水中明月一点明亮的痕也搅得碎了,什么都不曾落下。”
惠岸问我的问题,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本相依相偎的一段友情,好的开始,却得不到好的结果。
人也好,神仙也好,都处在这庞大而又无法挣脱的洪流之中,向前滚滚而去。
这事儿若是有人问佛祖,他便定要用那套话来烦你,讲什么:他是你命中的劫数,躲也躲不掉的。
仿佛天命就是见不得人好,一旦人喜乐无忧了,就得强加点痛苦来让他畏惧,然后诚心诚意,礼佛敬神。
可是神仙自己呢?还不是一团糟。
我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能安慰他说:“你的善意,是好的,却给那些不好的人用了去,这人世间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轮回,一个人受了伤,便想将他受到的伤害加到别人身上,见到人便掀起那血淋淋的伤口提醒自己:世间的人都是坏的,后来伤口感染,把自己变成了和当初憎恨的一模一样的坏人,只希望你从这个轮回之中跳出来,不要再害了自己。”
我安慰完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回想起他之前与我犟的话,数了数,道:“不对呀,你那日说你犯了杀戒,色戒,贪戒,可这狐狸连个人形都没有,你是怎么犯了……”
我问到一半才醒悟到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问题,忽然住了口,愕然看着我这徒弟,上上下下打量他,原来他口味这么重,竟然……
惠岸茫然看着我,见我忽然猛地倒退一步,用愕然的眼神打量着他,只能不解地看着我,问:“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这徒弟竟然如此有勇气,我觉得他这样发展下去,就可以被佛祖带去用来宣传跨物种爱情的平等性了,那老头估计很喜欢这个宣传主题:伟大的爱,与外形无关的爱……
我说:“你李家的人,果真一个比一个勇猛……”
惠岸被我用震怖惊恐的眼神看了很久很久,才醒悟过来我到底在说什么,一口气顺不过来,硬生生给呛了一口,接连咳嗽不止,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气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看我。他又全身瘫痪,一丝一毫动弹不得,被呛到了以后不住咳嗽,痛得脸都扭曲了,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
我感慨地看着他,说道:“惠岸啊,你要知道,师父是不会歧视你的……”
我不说还好,这一说,惠岸整个人差点被咳得背过气去,他说又说不出来话,动也动不了,被我气得翻着一双眼睛丢给我一个白眼,呛得险些一口险些从肺里喷出来。
我给他顺顺气,安慰他:“没事,没事,师父早就说了,不会物种歧视的……”
他好不容易才顺了气,被我一说,气得瞪大了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一口死死咬在我给他顺气的手腕上,险些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