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的部分。条件不高,由我代替叶丰年接管一所。”
夜色岑寂,白楼昏黄的灯光亮在夜幕之中,人影幢幢,三三两两地从楼里出来,各自上车离开。
顾声起笔记,刚走出楼道,被从后面赶上来的江承抓住手臂一拖,用身体抵在他专车的车门上!
“江承!”
“你什么时候能听我一句?”江承逼近他,面色的神色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失落,“加入情报处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十二个小时,你以为你真是什么电码天才?你骗骗那些大老粗也就得了,剑桥根本就不把那些题目透露给外国学生,你根本不可能见过什么‘r计划’!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说谎,你良心在哪里?”
顾声的视线转向别处,卷翘的睫毛在路灯下投下一层朦胧的阴影。
他已经二十四五岁了,面庞也比从前更英气了些,然而暗淡的光线将那些锋利的线条都敛去,重新勾画出少年般柔和温润的眉眼,恍然又是当年初见,仿佛不谙世事的容颜。
这个人看上去干净无害的人亲手杀过人,刀尖舔过血,为他所热爱的东西付出过,也被人从内到外摧毁过,世事变迁,他却从来遵循他的意志,从没低过头。
“我关系不错的室友就是被招募的人之一,他觉得那两页题很有意思,背下来给我做的。”顾声推开他,冷笑道,“这下你满意了么?放开!”
“关系不错?”江承很想笑,心说你这样的个性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那真是瞎了眼了,眼看顾声就要走,连忙反手拉开车门:“喂喂喂,我送你!这里没有过路的车,我就送你回去总行吧?”
事实上光送回去还不行,江承理直气壮地要去公馆里面,美其名曰视察工作。
江承很想抓着顾声再跟自己说几句话,之前在红楼没来得及质问的,他自从看到他回来时的感受,以及这四年多来对他的想念,他甚至愿意抛弃之前所有抵牾,一切积压多年的情绪都似乎需要一个出口,然而顾声却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连杯水也没给倒,自己扎进书房赶工,由着他在下面乱转。
顾声上楼时明确表示他很忙,让他不要靠近三楼书房,江承气急败坏地想这里他娘的是老子的地盘,怎么到自己的地盘还被人一下划出界限,说不许进就不许进了……然后还是灰溜溜地在一楼二楼四处看了看。
顾声的住处往往是没太多东西的,他在江家别苑时候是这样,到瀛州时也这样,像是随时就做好了准备漂泊的样子,放的很多就是书报杂志之类的东西。
他生活习惯比起江承来说算不怎么好的,江承是军旅出身,要求整洁肃穆是部队里严格训练过的东西,习惯从小养成之后也没改,顾声早年相比他就轻松得多,他们家也没人管他,书啊笔记啊随便放着,或是吃了什么东西没拾,回头就有佣人给他拾掇了,他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如果说在津州的时候有人管着,他自己也比较注意,到英国之后被他那行事方式奇崛的室友一荼毒,两个大少爷都愉快地过上了一学期不拾一次屋子、期末房东来打人才用麻袋装草稿纸、除了常用的笔记别的都不记得放哪了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生活。
路加痛心疾首地感慨当年被顾声的外表蒙蔽,事实上这个人没有把一丁点对待学术的严谨态度放在生活上。
顾声则表示帮你点到应卯是情分,各人自扫门前雪是本分,卫生是不会打扫的,这辈子都不会打扫的。
江承在楼下徘徊了两圈,开始任劳任怨地替他完成本分。
江承在他的卧室外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想怪了我这么怕他干什么,遂提着水桶抹布鸡毛掸子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的装潢都是公馆原主人家的,西洋复古,挂着厚重的深色幔子,床头两侧装着壁灯,一床毯子覆盖在被褥上,垂下来的四边挡住大半的床底。
吊灯不能用,江承只开了一盏壁灯,房间里的光线非常暧昧而柔和,被垫得很厚的被子看上去也十分舒适,江承放下手里的掸子,掀起一角被子在床上坐下来,手掌贴着枕头稍稍摩挲,目光缱绻,犹如手下抚过那人乌黑的发梢。
他心下一动,仿佛被此刻的氛围所动摇,不自觉俯身下来,将要把脸埋进那个缎面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