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江旁闲置的小院,宅屋里齐备的日用品和尺寸合适的衣物,再到几小时后去往瀛州的火车票,最后是这个负责接的水产老板。
从他自大使馆的洋楼窗里跳下的那一刻,一切就像一部安置好了每一个关节的机器,突然上紧了发条,轰然转动起来。
正如同,他已为这一场出逃准备了多时。
宋昭是什么时候想把顾声从津州送走的呢?
他自己大概都不清楚。
可能是江承一而再再而三的疯闹已经越过了他的底线,也可能是顾声的为人和遭遇让他的良心倍感煎熬,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宋昭时时会想起江承回国的那一场接风宴,他为宴酣之乐而无丝竹管弦苦恼,一力要求叫一出戏来听。
……江承是不太喜欢所谓靡靡之音的,如果他那次不执意要求,那一次宴会大概率不会叫戏班来,那么顾声是不是就不会和江承见面,之后种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一切悲凉和荒谬,是不是就会全部改写?
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在江承面前有所动作,一是江承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二是他深刻地记得某一次,他只是出于对顾声戏的喜爱而请伶人小酌一杯那时他对两人的关系完全不明朗,而且他发誓他一点私心杂念都没有,顾声却因此遭了秧。
所以就连这一次,当宋昭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时,都是有的恍惚的。
顾声从窗里跳下来的画面,就像陡然打开了盛着希望的魔盒,那一刻他的心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就作出了不容挽回的决定。
他帮顾声,是成全自己的良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的数据看得我心塞……老控制不住自己冒出来求求评……
对了我发现之前忘了补充,其实顾少骑马打仗那个事是有原型的,梨园少将潘月樵,文里可以表现得更丰富一点,奈何作者才疏学浅,处理得有点欠缺力度……
啊,最后让我哭唧唧地求个鼓励[卖萌]
第45章默守
45.
其实顾声在火车上就一直一阵阵的发虚汗。
他身体底子弱,先前又被江承往死里折腾过,在大使馆杜寒也就给了点退烧的药,根本没压下去,途中一直低烧不断。
事实上那时无论是他的体力还是力,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说上车之前,多少还有一些类似于亡命之徒的心理支撑着他往下走,等到真正站到了瀛州的土地上,那种神意志被终于摆脱江承的欣悦取代,巨大的身心疲倦席卷而来,之前勉力维持的清明也不复存在。
余老板差人给他安置了住处,一个相对远离人居的旧式小院,顾声拿钥匙开了门,连褥子都没来得及换上,直接晕倒在了床边。
……他晕过去的一瞬间,心里是有点模糊而怪异的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