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路上江承都骂骂咧咧的,一会儿又嫌司机小李是个蠢货,这千八百米的路开了半晌还没见着医院的影子,几次想把小李一脚踹了夺过方向盘自己开。
顾声被他嚷得头又开始疼,忍着后背上钻心地疼喊了一声:“江承你给我闭嘴!”
江承还想再骂小李不会开车,车颠得跟厨子颠菜似的。闻言登时噤了声,甚至小心地放缓了呼吸道路平直,小李开得很稳,只是他压着顾声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胸膛上,他说话才是存心在颠顾声。
江承不敢乱动,只得兀自龇牙,心惊胆战伴君伴虎的小李喘了口气,总算把别在裤腰带上的脑袋安回了脖子。
江承横冲直撞地撞进医院在走廊上吼“杜寒”名字的时候,被喊的对象正坐在门诊里吃着饺子给院里新来的小护士讲笑话,登时一口老陈醋伴着馅呛进喉咙里,顾不得在姑娘面前维持刚刚树立的良好形象,抓了块帕子一边咳嗽一边飞奔了出去。
江承打横抱着个人往急救室边走边骂娘,杜寒在楼上一眼看见他,连声喊他:“哎哎哎在这在这!怎么了出什么事那么大动静呢?!”
杜寒是江承学生时代的同窗,家境普通,硬是凭着勤奋刻苦脑子好念上的书,因为学习好懂事地给江宋等人代写过整三年的作业,跟几个富家少爷结下了不凡的革命友情。后来杜寒考上医学院出过国又回来参加工作,时常给江承拾点杂七杂八的烂摊子巩固友情,比如现在。
“八成骨折了,血止不住,意识不太清楚,大概就是这样。”江承立刻说。
杜寒边跑边拖过一架便携式病床,冲到江承跟前把他打横抱着的人放上去,一把搡开江承在病人额头上摸了一把,连声叫护士拿安定麻醉准备立刻急救:“踢的踹的?肱骨尺骨?意识模糊有发烧迹象多久了?大量出血,断骨戳进肺叶了?”
“发烧?没……他刚还……”江承跟在他后面跑,他平日在司令部多紧急的情况也不见语无伦次过,这一番竟觉得舌头打结,“不是踢的踹的……”
杜寒这会儿显然没工夫跟他说这个,把病床往急救室一推,反手把江承关在了外面。
手术不是杜寒亲自动的,他上午连上了四台,不得已劳动了外科德高望重的汪主任带两个弟子上了手术台。和江承一块歇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杜寒那冷透了的饺子干脆也不吃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江承看。
江承被他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刚要发难,就见杜寒把筷子往碟子上一搁,沉声开了腔:“不是我说啊,江少,这,我好歹学了些年医,虽说戏子伶人自古贱命一条,总也不是这么个作践法啊。”
江承一愣,竭力缓了口气辩解道:“这回真不是我打……”
“还不是你呢?!”谁料杜寒听他开头半句就当场跳将起来,抄着手边的病历指着江承脱口就骂,“这一个半月来第几次了?啊?我上您那几次了?!半夜一个电话说把人打坏了把我叫出去急诊,手头还动着大手术就这么半途扔给别的医生做,那可是人命啊!我他妈念这么些年书合着伺候您床上那点破事去的啊?!
“肋骨第三四根骨裂,肱骨桡骨各两处裂伤,直肠炎症反应部分组织撕裂状创口,长时间反复低烧不退,没感染都是福大命大,你强占戏子的事问问全津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他妈的活腻了去操您的小相好?!”
杜寒骂得咬牙切齿畅快淋漓,这辈子没出过口的脏字不带二话地砸在江少爷脸上,骂完他栽在靠背椅上喘气,单手按着两边太阳穴闭着眼睛。
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跟津州这帮太子爷辛苦攒下的交情算是撂在这儿了,要知道全天下敢这么劈头盖脸训斥江承还不怕他报复的,除了他老子,也就他那宁死不屈的相好了杜寒听说过顾声当初把一句“滚出去”和江二少一起关在门外的事迹,江承当时只是用枪轰了门锁而不是顾声的脑壳,那是江承对顾声的真心天地可鉴。
杜寒等了半天没等到江承扯着他的领子要他狗命,撑开眼皮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