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起身,不过,作为晚辈,他们早些来在外面等着倒也算是知道礼仪了,只是,看到清河郡王与灵江郡王那灰扑扑还打着补丁的外衫,皇后身边的嬷嬷忍不住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却不由得庆幸,幸亏这几个小崽子在拜见陛下之前先来给娘娘请安了。
若是让陛下看到他们穿的这般破破烂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娘虐待了这两个半妖小崽子了呢~想到这里,嬷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便带上了一丝轻视和厌恶,娘娘从来都不曾亏待过他们,也时常命人送些银子过去,只不过是他们不肯要罢了,如今穿得这般破烂进宫谢恩,难不成是想在陛下面前给娘娘上眼药?
白春笙一路跟着王鲲风半低着头走在肃穆的宫墙内,敏感地察觉到了领着他们进宫的嬷嬷和内监带着探究和打量的眼神。心下微微冷笑,他就是要让这些人议论他们,他们在外面议论得越凶,那位皇后娘娘只怕便越是羞恼吧?
这回看她“仁慈和善”、“母仪天下”的画皮怎么保得住!
那嬷嬷将他们带到一处僻静的偏殿,一边恭敬地说要先去禀告娘娘,一边命人呈上临时找出来的几套男子衣衫,这本是年节下针线处预备了给娘娘赏赐权贵晚辈们的,多出来一些,正好给这几位将衣衫换一换,得待会儿这一副乡下泥腿子的样子到了娘娘面前,无端端惹得娘娘恼怒就不好了。
这嬷嬷是从皇后娘娘未嫁之时就伺候在身边的,知道自家娘娘有多爱惜脸面,因此便自作主张给他们拿来了这几套崭新的衣衫,只说拜见娘娘的时候不可衣衫不整,请他们沐浴更衣,看样子是担心他们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换什么换?这里如此阴冷,难道你想让本王着凉不成?”鱼鳞皇叔重重地将茶盏丢到桌上。如今天气尚且寒凉,这偏殿本该烧着暖和的炭火盆子,如今却一个火盆也无,冷的好像冰窖一般,分明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罢了,“堂堂皇后娘娘的正阳宫,偏殿里竟然连个火盆子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冷宫呢~”
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她跟在娘娘身边伺候了快四十年了,宫里谁不给她些体面?便是陛下亲至,也不曾给她脸色看过,这位云江郡王(鱼鳞皇叔)惹恼先帝,已经被褫夺了爵位,竟也敢在她面前摆郡王的架子?
不过,毕竟是主仆有别,云江郡王哪怕爵位被夺,也是有着一半皇家血脉的,不是她这样的奴婢可以指责的。嬷嬷脸色变了变,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招招手,命人端了炭火盆子进来,请他们沐浴更衣。
白春笙眼神好,一眼便看出那炭火盆子的花式和这偏殿的家用器物应该是一整套的,他们进来的时候,别的器物都好好的,唯独这取暖的炭火盆子被端了出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默默在心里又给那位娘娘记下了一笔账,白春笙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家猫爷进内室沐浴更衣不提。
“这位公子留步。”那嬷嬷突然出言叫住了白春笙。
“偏殿乃是宗亲的规制才可入内更衣的,这位公子……不若随宫人们去内监们的房内更衣?”嬷嬷高高抬起下巴,冷漠地看着白春笙,这位据说是清河郡王在乡下定下的未婚夫,不过是个乡野出身的小妖,毫无身份背景,还不知道陛下与娘娘会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呢,大公子血统再低微,如今也是郡王了,怎么能娶这么个乡野出身的小妖呢?
“更你麻痹!”猫大爷有限的耐心宣告耗尽,一把便掀翻了宫人们捧在手里的铜盆,盆里的温水顿时撒了一地。
“劳资穿不惯这拖拖拉拉的衣裳,都给我滚出去!等娘娘召见,本郡王自有话说。”说罢,猫大爷便拉着他家河蚌重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