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这在他们那可是件大事儿,他想来接曾娘子回去,好歹认一认自己亲娘埋在哪儿。
曾娘子听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便拾了几件衣裳,又带了所有攒下来的银子,心里想着,万一家里银子不够,她也要出钱给母亲换一处好地安葬的。
别院管事的听说是这么一回事,倒也是人之常情,还做主从账房支了二两银子,算作是主人家的赏赐,让她回家好生安葬了母亲再回来上工。
谁知道,那曾老头压根就是骗他闺女的,驾着借来的驴车,一路便将亲闺女往县城里拉,曾娘子一看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吓了一大跳,不过,到底在大户人家待过的,短暂的慌乱之后,知道自己并不是亲爹的对手,便假作柔弱地嘤嘤哭泣,问她亲爹要将自己卖到哪里去。
那曾老头这才露出真实面目,只说自己在城里给闺女找了个好人家,那户人家是做买卖的,主母生了个闺女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了,便想找个好生养的,顶好是年岁大一些老实一些的,生了儿子便算作主母膝下的,那户人家也会给曾娘子养老的。
曾老头说的天花乱坠,曾娘子却听得如坠冰窖,妾婢的日子她不是不曾经历过,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闻言便知她亲爹又将她卖了一回,当下便只是哭,却趁曾老头不备的时候,跳下驴车拼了命地往河边跑,她是宁死也不肯再去给人做妾的!
“所以,曾娘子本想投河自尽,却被你路过所救?”白春笙看着这只傻螃蟹。
“有、有人投河,岂能见死不救?”
“那然后呢?”
“后来,曾娘子醒来,便哭着求我送她去山里的尼姑庵,她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我、我听到外面的伙计都在笑话说我坏了曾娘子的名节,要娶了她才好,我便告诉她我要娶她。”
“曾娘子怎么说?”
“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哭,我担心她趁我不在又去投河,便请了船老大的婆娘陪着,现下还在船上呢。”
“你等等!我去唤周婶婶回来!”白春笙站起来就往外走。
“掌柜的你等等!我与你一同去!”谢篁连忙追过去。
“正好,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曾娘子,还是只是担心她失了名节去做姑子?”白春笙一边走一边问他。
“我、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曾娘子是个好女子,不该去剪了头发做姑子的……”谢篁手足无措地回答道,然而,四处躲闪的眼神,还有红彤彤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他。
“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扭捏个屁!”白春笙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上,“曾娘子是个好女子,这个我们都知道,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家来求娶,只是,你既要娶人家,往后再不可花钱大手大脚了,也要攒点银子养家知道吗?”
“知道的,你给我的银子我都留着,这次一个鸡蛋都没有买!”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曾娘子。”白春笙叹息道,连最爱的蛋黄都不吃了,还说什么怕人家坏了名节?
“我、我从前只是觉得曾娘子长得好看,那日、那日看到她一心求死,不知怎的,这里很难受,我、我不想她死,也不想她去做姑子,我、我想日日都能看到她。”螃蟹生怕他不明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行了!哥们虽然没成过亲,可不是没有男人的!”河蚌得意地扬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