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不知道她的想法,而是自己解释起来,“芳儿,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今天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跟你交代清楚,对不起芳儿,我以前怕我说了之后,你会远着我,所以我很自私的对你隐瞒了。”
赵芳儿听了心里有些吃惊,只是脸上并没有怒意,反而示意他接着说。
顾沅勉强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又接着说了起来,“我是京市人,我们家、按现在的说法就是资本家,只不过我爷爷一生乐善好施,结下的善缘也不少,所以一直到六九年风潮初起的时候,都相安无事。”
“我还有一个姐姐,七零年,她嫁人了,那个人家里是当官的,她嫁人三个月后,为了让她公公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竟然直接去举报了爷爷,就算爷爷早就已经把大部分资产都隐藏起来,但是,光是剩下的东西,以及以前开洋行的历史,我们家依然被打为资本家。”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我那个好姐姐竟然扯出我们家有海外关系!我的确有个亲堂爷爷在美国,但是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家人,没有人能查的出来,就这样,我家里的东西查抄的查抄,砸的砸,家也被没收。”
赵芳儿默默的拉住他的手。
顾沅笑了笑,又接着说了起来,“这些身外物都没什么,重要的是,我爷爷被他们推倒撞在石头上,他们也不让送医院,爷爷最后因为失血过多,直接去了,我爸妈也直接被下放到北方大农场,进行改造。”
“呵,要说这里面最幸运的人应该就是我,我爷爷结下的善缘中有个人能力不小,他念爷爷的恩情,设法将我从这件事里面摘了出来,并且把我的户口挂在他家,只是我不愿意独自享福看着爸妈受苦。”
顾沅脸上满是痛苦,这样的享福对他来说,还不如跟着一起去农场建设,“可是我妈跪在地上一定要我去,因为我是顾家的希望,我没办法拒绝,然后做了别人五年的‘儿子’,那家人对我很好,都很和善,直到去年四月份,他家分到一个下乡的名额,然后我就领了这个名额,之后来到这里,认识了你。”
顾沅把一切都说完,突然不敢看赵芳儿的眼睛。
“阿沅,谢谢你对我的坦白。”
赵芳儿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有些堵,她很心疼自己的小男友,五年前?那才十六岁吧,就要背负仇恨和折磨,他在城里过的越好,他的内心越是煎熬,因为在他生活无忧的时候,他的父母却天天在农场劳累。
还有最亲的人的背叛,和亲人的离世,噩梦来的是那样迅疾和突然。
“阿沅,你不相信我吗?”
顾沅连忙摇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我怕给你、给你家带来麻烦,而且,我这样是不是很卑鄙?”
赵芳儿突然扑进他的怀里,“阿沅,我不觉得你卑鄙,先不说你现在根本不会有什么麻烦,就算真的要追究,我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八代贫农!也影响不到什么。”
而且,顾沅要是出事,早五年前就出事了,哪还会等到今天。
顾沅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心中无比满足,芳儿,既然你选择了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臭小子!快放手!”
赵芳儿闪在一边,看到风光霁月的小男友被她爸追的满院子跑,捂着嘴,笑的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