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当天,林克告别了狭小孤单的独囚室,十五天内他消瘦不少,半张毁容的脸更显得扭曲可怕。狄恩对他的出现感到不安,但看到麦克在场就恢复了镇定。他开始觉得有了安全感,甚至在林克盯著他时,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上午的好天气似乎因为即将举行葬礼而迅速阴沈下来,囚犯们被集中在一起,挑选出四个身强力壮的人抬棺材。葬礼现场不能容纳上千人,参加者大多由狱警选取,还有一些自愿参与,毕竟能在一成不变的日常中多一点特殊活动,很多人也乐於参加。
艾伦第一次来到监狱後方的墓园,黑色雕花铁门上挂著一块字牌,上面有一行小字:“爱与主同在”。墓园中零星开著一些红色的花,墓碑附近杂草丛生,轮流至此劳作的人恐怕也不怎麽尽心尽力。艾伦的目光扫过那些盛开的花,走过墓碑时这些红花就在脚边,很容易不经意间带走一两朵。狄恩在他身边轻声说:“看那里。”他用目光指著墓园的某处。艾伦往那个方向看,看到几个墓碑。
“那里怎麽了?”
“那就是阿尔奇的墓,而右边两个还有左边那个是他死後突然离奇身亡的犯人。”狄恩打听消息倒很有一手。艾伦看著那些墓碑,记住他们所在的位置。牧师正在念悼词,监狱长站在一边,目光严厉如同剃刀,他出现在犯人面前时总是一副随时要把他们剃成剥壳鸡蛋的样子,不留任何多余的东西,但离开人群就会成为无所事事的凡人。艾伦有时觉得监狱长并不满意自己的地位,他对监狱的管理也不太重视,这种情况就像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权力不像他自己说的那麽大,君王和主宰有时也得受制於人。
牧师悼词结束後,布兰顿的棺材被放进墓穴,和他毫无感情的囚犯们依次向他的棺盖上放置花朵。艾伦拿著一支白色玫瑰走上前,他对布兰顿一样缺少交流没有太多感情,但对这件事的看法比旁人更多一些。他将花朵放下,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现在你自由了,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杀害你的人终生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再见,小子。”他绕了一个圈走回人群,但没有超出狱警们警戒的范围,因此没人阻止。艾伦的目光在数十个墓碑上逐一扫过,尽量将上面的名字牢记在心。他发现其中一个墓碑上写著金.莫林的名字,看完後很快转回队伍。狄恩送完花继续站在他身旁,目光一直跟著身穿制服的麦克。艾伦趁人不备揍了他一拳,狄恩受惊地转头看他。
“你又在看菲利克斯警卫,我警告过你不准盯著他看。”
“你不能这样专制,菲利克斯警卫不是你一个人的。也许他帮过你,帮你解围,可他同时在帮助很多人,他对死去的布兰顿也很好。”
艾伦很想告诉他,不管麦克对谁好,离开这里他们永远只属於对方,但狄恩一定很难理解其中含义,而且他的脑子已经被露比洗坏了,对一些平常事他的思维方式简直曲折离奇。
艾伦放弃与他争论,开始打量阿尔奇和其他犯人的墓碑。他发现那些墓碑不太整齐,建得有些草率。阿尔奇的幽魂是什曼监狱很有名的鬼故事,但任何传说故事都有一个源头。阿尔奇受到其他犯人的殴打和虐待,被关在锅炉房里烧死,事後几个怀疑可能与他有关的囚犯死於非命。艾伦疑惑地问狄恩:“为什麽他们都被埋在这里?”
“谁?”
“阿尔奇和那几个失踪後被发现死亡的犯人,他们的墓碑全在这里,难道他们都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亲友吗?”
狄恩说:“你为什麽总是关心这些事?你该想想怎麽对付林克,要是他发现你没病怎麽办?”
“你忘了格瑞斯小姐为什麽亲身涉险到这来?”实际上艾伦也不知道露比到底为什麽来,但狄恩自己想出了答案:“为了救我们出去?”他自动将自己归入被拯救的名单,艾伦说:“没错,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犯罪差点成了狙击手的枪下游魂,但进了监狱再想办法出去,这就很安全。”
狄恩感激涕零:“他聪明绝顶,总能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周全。”
“所以我要打听这里的每一件事,找出监狱管理上的漏洞。阿尔奇是如何被关在锅炉房的?那几个人为什麽失踪後又被找到尸体?奇怪的事情背後总有一个或更多秘密,把它们找出来就可能有获。你为什麽不多帮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