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猜不透的人吗?”
安格斯说:“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个猜不透的人,比如我的儿子,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像另一个我,更年轻,更聪明,更懂得如何伪装自己。要是我能猜透他就好了。”安格斯表现出一种为人父者常有的忧虑,这是他第一次显得有些不自信,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两秒。
“你还有什麽问题?”他说,“为了弥补不能为你提供消息的遗憾,我可以回答你一次,算是特例。”这是老狐狸的老伎俩了,让所有未达目的的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一个,受到了特殊款待。
但是艾伦觉得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他得好好想想这件事。
“我还能再来吗?”他问。
“你不会再来了。”安格斯把握拳的手翻过来,摊开在他面前,一枚闪闪发亮的硬币在手心里。“把这个交给我儿子,告诉他如果还想见我,就恢复原状,哪怕是幻影。”
硬币的正面是头像,反面被磨得平整而光亮,上面刻著一行小字“tomorrow’sworld”。艾伦把它放进口袋里,和写著地址的钞票放在一起。他没有再提问,因为这会显得多余,会破坏双方刚建立起来的好印象。
安格斯是个聪明人,聪明使他获得了未卜先知的技艺,艾伦相信即使不知道该把这枚硬币交给谁,但答案肯定就在附近。
第6章仿造师
朱蒂在奥克塔维尔小店里走来走去,像一个挑剔的观众,对每个角落每处细节投以苛责刁难的目光。安东尼也是个挑剔的旁观者,可现在得承认,他对她的迷你裙很感兴趣,对她的另外一部分更感兴趣。
“我爱上她了。”阿姆斯特朗先生目不转睛地说,“她真让人怦然心动。”
露比走到柜台边用惯常的扫兴的口吻说:“但她也有可能是假的。”
“你说过要是无法识别,就没有真假之分。”
“这可以识别,只要你走近一点。”
“我离你就很近。”
“所以我是真的。”
安东尼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里已经有蜘蛛开始结网,他想,为什麽讨厌的家夥总是赖著不走,还把别人的地盘当自己的巢穴,心安理得地织起网来。好消息是,终於从露比嘴里听到他开始物色房子了,虽然要求过多,很难找到符合的地方,但这至少是个好开端。他们这样的人──生活在地下,故作神秘,对光线和人群反感,可是只要找到一个属於自己的洞穴就再也不会出来惹人厌了,露比的原话是:总算可以清静了。安东尼把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开,记住了蜘蛛邻居们的住址,决定有时间再一一拜访。他看了看还在店里闲逛的朱蒂,尽量使自己表现得中立而大度,甚至暗示并不介意暗中帮点小忙。他问:“小姑娘,你叫什麽?”
“朱蒂.内丽。”对方直率地回答。
“这位先生呢?”安东尼以眼神指了一下对碎玻璃情有独锺的大个子。朱蒂说:“我不认识,我们是在门口遇上的。”这个答案倒有些出人意料。安东尼瞧了露比一眼,似乎希望他能配合一下,在陌生的漂亮客人面前表现得很有默契,专业而权威,但露比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他从柜台上拿了一张纸巾,正仔细擦拭手指上不小心粘到的灰尘。
安东尼对朱蒂说:“你手里的宝贝真不错。”
“什麽?”她转过头来问,要求他再说一次。朱蒂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嘴唇微翘,不说话时也有一种正要开口表达自我的样子。她的睫毛又长又卷,眨眼时甚至会令人产生一道微小气流卷过的错觉,要不是那件特殊的装饰品,一定有很多人乐意更接近她一点。
这件巨大的装饰品还在她手里,朱蒂的每个指甲都有不同颜色,黑色、深红、中紫、沼绿,唯独缺了姑娘们最青睐的玫瓣粉和珍珠色。这些奇怪的颜色组合在一起,使她的手像一只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