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面只有我和小黑坐着,更为准确地说,应该是小黑靠在我的膝盖上睡着,我静静地看着这个在我心上狂野游走的人。
顾清禹尚且做到了这一步,我又怎么能辜负了他的这份信任和坚持。
想着小黑,他的家族,他的使命,他的一切,他的计算和谋划,似乎全都在和我相遇之后偏离了轨道。
若是不曾遇见我,他也许会是叱咤风云的楚小侯,也许会是门阀子弟中的佼佼者,亦或许早就妻妾满院孩子绕膝。
第十五日,我们到了草原,草原上的天很近,也很阔,天蓝蓝草青青,一切都很好,唯独小黑没有醒。
“风吹草地,牛羊成群,这片草原里要是多一个骏马飞驰的你,会更美,会更好。”
我在草地上弄了个简易的睡榻,将小黑抱在上面,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我伸手给他遮挡着太阳的光线。
他的睫毛并没有顾清禹的长,却很有弧度,就像小刷子一样。
只是,他那小刷子一样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没有睁开……
第四十日,我们到了山丘,山丘里虫鸣和风吹树木的声音格外清晰,合奏成了不一样的曲调,时而气势如虹,时而静谧成歌,山丘里的夜晚带着深深的凉意,我给小黑披上了披风。
拿着他的箫,有模有样地学着吹,偏头看着他,“若是你一开始就教我,现在我就可以给你吹了……”
黎青衫一路随行,因为我不敢赌,不敢拿小黑来赌。
黎青衫在远处的篝火处烤着刚才打来的野味,肉香随风飘,甚香。
香味勾起了我的馋虫,却也没能把小黑诱醒。
不过才四十天,我不住地告诉自己,不怕,四十天嘛,黎青衫也说了小黑的脉象平实的,说明他身子慢慢地好了起来,至于什么时候醒着就只是缘分了。
……
春来秋去,寒来暑往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在脚下滑走。
小黑没有醒,我也习惯了陪着沉睡中的小黑,早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这个冬日,格外的冷。
屋外都是厚厚的雪,门外的两棵大树枝桠也都被积雪给压弯了腰。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反倒是把所有东西都给映得亮堂。
屋子侧面的院子里还种了些萝卜,我看着床榻上的小黑,起身走到厨房对黎青衫说,“黎哥,屋里炭没多少了。”
黎青衫放下手中拿着的小斧,扭头对我说,“我这就去张家买点儿!”
每年冬日,外面都会在一个地方落脚,这三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黎青衫披着斗篷挡雪而去,我带着斗笠,拿着小锄头和提篮朝着外面的院子走了去。
雪虽大,但是这个时候的萝卜格外的甜,萝卜炖排骨是极好的。
弄完一切,我打开地窖地小门,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拿了颗大白菜,还有几颗土豆,折身回来。
将东西放在厨房里,我麻溜儿地把那些东西给清洗干净切好,然后生火做饭。
因为炭没了,我担心小黑会冷,擦干了手快步去了小黑的屋里想要给他掖掖被角。
当我来到房门口掀开垂布走进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顿时急了。
床榻上的人不见了,被子被掀开,床边地上那双不曾见人穿过的鞋子不见了。